顶楼病房,宽敞明亮。
温棠推开门。
病床上的男人昏迷了三年,面色带着一股病态的白,却依旧英气逼人,那张俊脸有棱有角,眉眼间隐约可见意气风发。
温棠半蹲在病床前,握住顾一荆宽厚的掌心,像小时候那样。
“哥哥,我来看你啦,你想不想我?”
温棠嗓音有点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往下流。
那一年冬天,长街上很冷很冷。温棠露出来的脚趾都冻成了青紫色,脸蛋脏兮兮的,浑身破烂不堪,她站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她没有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高挑的少年朝她伸出了手,笑容像冬日的骄阳,干净温暖。
“小孩,跟哥哥回家。”
温棠眨着茫然的眼睛,递上自己冻得流血的手,眼眸里带着小心翼翼,跟着顾一荆,亦步亦趋的回了家。
那个时候,温棠才对家有了概念,老式居民楼里,灯光昏黄温暖,被褥干净整洁,桌上摆着香喷喷的鸡腿。
从那之后,她不用风餐露宿,不用冻手冻脚,不用受人辱骂。
奶奶待她极好,会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会给她扎羊角辫,会给她做好吃的。
……
直到后来,顾一荆出事了。
飞速疾驰的货车,离奇失踪的监控,主动认罪的凶手,她的哥哥从此长眠不醒。
温棠想,如果没有那些道貌岸然的畜生,她的哥哥会是最优秀的刑警,她也不会受人摆布。
“哥哥,棠棠已经把一生都赔上了,你一定要醒过来呀。”
顾一荆每年的医药费高达几百万,如果不是温家,她的哥哥早就去世了。
而代价就是温棠这一辈子要受人摆布,沦为有钱人的玩物。
即便这样,温棠也甘之如饴,只要哥哥能醒过来,让她做什么都行。
“哥哥,其实我一点也不开心。哥哥你要原谅我,将来的某一天,我最爱的舞蹈要被性化,要用来取悦别人。所以每次跳舞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好恶心。哥哥,我要辜负你的期望了,我不会再有站在国际舞台上的机会了,你会不会怪我?”
温棠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没有逻辑没有层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一如既往,她得不到任何回应。
医生说,顾一荆可能明天就会苏醒,也可能一直昏迷直至器官衰竭。
可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温棠也不会放弃。
“哥哥,这次换棠棠保护你。”
不大一会,就有护士来敲门了。
“温小姐,探视时间已到。”
温棠点点头,眼底带着点不舍,白秀珠给她规定了时间,每次只能在病房待半个小时。
超时就会有人来提醒。
“哥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尽管顾一荆听不到,可温棠还是想说。
出了医院,温棠买了些水果,去了一所老旧的小区,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拉出一片斜影。
温棠敲了敲房门。
“来了。”依旧慈祥的声音。
“棠棠?快进来。”
顾平淑握住温棠的手,担忧的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棠棠,温家夫人同意你来看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