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打架?”

“他说话难听,还差点把我推倒!”

“说话难听你就打人,你现在长本事了是吧?力气大是不是?让你争气点你就是这样争气的吗?”

程红菊说着变戏法似的抽出来一根竹竿枝丫,抓住陆成龙的肩膀就往屁股上招呼,陆成龙吃痛,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心里委屈的不行。

过了一会儿,路远山适时过来拉架:“行了他三婶,我今天也不是叫你来打孩子的,就是让你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另外呢,趁现在孩子还小,好好教育,咱们这乡里乡亲的,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倒没什么,就怕孩子养成这种好勇斗狠的性子,将来惹了大祸,以后你好好管教就行了!”

路远山这话,听起来是为了陆成龙好,实则是说程红菊管教不严,但是有什么办法?自从家里出了变故,男人离家出走,各种人前安慰背后幸灾乐祸的挖苦和讥讽还少吗?程红菊也不答话,打了陆成龙一顿之后指着站在一旁偷笑的陆贤说:“给陆贤说对不起!”

陆成龙嘴上说了“对不起!”,心里满是怨恨“要不是你,老子今天哪里会挨打?你就笑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既然孩子已经认识到错误,打也打了,就散了吧,不要影响学生上课!”班主任王渊开始赶人。

程红菊闻言说:“给你添麻烦了王老师,今天让他跪着上课,让他长点记性!”

眼看大戏落幕,没热闹看了,窗户上的人头呼啦一声全不见了。

回到教室,也不用班主任说什么,陆成龙自己拉过凳子准备跪着上课,王渊看了看说:“行了成龙,你坐下吧!”

在王渊眼中,陆成龙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考试成绩总是名列年级前3,加上他本人和陆成龙的父亲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关系非常不错,所以对陆成龙也算照顾有加。就连这一学期的费和学杂费都是他给陆成龙垫付的,因为开学的时候,还不到秋收时节,没有粮食可以变卖,亲戚朋友知道陆家情况,也不愿意借钱给程红菊,生怕还不上。

陆成龙摇摇头说:“没事!我妈妈让我跪着。”

陆成龙自己坚持,王渊也不好再说什么,上课继续。

冬天的白昼时间很短,下午放学回到家已经快要天黑的样子,母亲程红菊也不知去哪里干活去了,爷爷陆远生逗弄着1岁多的小孙子陆天明,上幼儿园的妹妹正跪坐在床边写写画画。

“爷爷,我妈去哪了?”

“砍木头做房梁去了。”

“哦,那我做饭等她。”

很多人的岁,正是懵懂无知的玩乐年纪,但是对于陆成龙来说,岁是成熟懂事的开始。当同龄的孩子们都在嬉笑打闹的时候,他已经拿凳子垫着爬到灶台上开始学习做饭了。

天黑了,借助积雪的反光还能视物,程红菊冒着风雪归来,肩上扛着一根小脸盆粗细,近、8米长的滚木,那是准备用来替换断掉的房梁重新盖房子的。放下木头,还来不及洗手歇息,报过早已哭闹不休的小儿子陆天明开始喂奶。

饭后,写完作业的陆成龙回到房间,把煤油灯放在床头的架子上就着灯光看,那是以前父亲给买的课外读物,著名作家余华所著《活着》。王老师告诉他说;“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别人学习你也学习,别人玩乐你还是在学习,那你就始终比别人领先一步。想要改变命运,就从改变习惯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陆成龙眼皮开始打架,脑袋时不时往前猛点,手中的页已经自行合上,床头的煤油灯却还在继续烧,被风一吹,火苗就左右乱晃。某一刻,火苗和纱帐来了个亲密接触,火势骤起,一发不可收拾。

惊醒过来的陆成龙吓得六神无主,所幸还知道下床呼救,程红菊翻身下床拎了只水桶拿水瓢舀了水便泼,总算及时控制住火势,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但是这床铺是没法睡了,除此之外,陆成龙也免不得一顿骂的。

人常说:“人穷是非多。”事实上,人穷也灾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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