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妈妈布置的任务吃过饭,已经快要天黑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写。

父亲欠下高利贷以后,家里的一应电器包括电线都被债主收走了,所以陆成龙只能点上煤油灯,就着昏黄的火苗发出的微光写作业,屡屡青烟缭绕。

002 流行性鸡瘟 里没记载 (第22页)

阵阵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煤油灯的火苗随风摇曳,好像随时会熄灭。

农村孩子的童年,单调而乏味,鲜有例外。

由于条件所限,大多数的农村孩子,自小就要帮着家里干各种农活、家务活,玩乐对于农村孩子来讲,是一件非常之奢侈的事情,能够有时间阅读、写作业已经很不容易。

像陆成龙这样的家庭状况的孩子,更不用说,他的童年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也该休息了。

是夜,万籁俱寂,盛夏的虫鸣鸟叫已不复可闻,只有大片的雪花继续飘落。大地和青蛙一起陷入冬眠,垂柳早已被积雪压断了脊梁,柳枝被积雪死死压在地上。

喂养牲畜的偏屋正上方,水桶粗细的核桃树枝干也同样不堪重负,与主干相接处撕裂开了一道硕大的口子,寒风吹过便发出“喀嚓”声响,危险即将来临,陆成龙一家却仍在梦乡,对即将面临的危险毫无所觉。

雪越下越大,不时有积雪从无法承重的树枝丫上掉落,摔到地上哗哗作响。

核桃树枝干也终于不堪重负猛然断裂,径直砸落到下方的小瓦房上,发出“嘭......”的声响,房梁应声而断,随即传来一声惨烈的猪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惊醒了熟睡中的陆成龙一家。

看着被压在房梁和土坯房墙体下口鼻溢血,四蹄抽动不止的一头大肥猪,再抬头看看已经塌了一半的房子,白雪映照下的夜色,几如白昼,但是程红菊却不禁悲从心来,靡靡不散。

辛辛苦苦养大的肥猪,原打算卖了给老人孩子买身衣服再购置些年货,如今,眼看是活不成了。再看看坍塌的房舍,万一有贼人从豁口闯将进来,又如何是好?

程红菊觉得无比心酸、苦涩,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苦难的深渊?一屁股坐在了旁边装满猪草的背篓上,眼泪像不要钱的白开水止不住的往外涌,不多时更放声大哭起来。

年幼的陆成龙看到妈妈哭了,走过去拉了拉妈妈的衣角,像是劝慰,可随即也跟着妈妈哭了起来。

陆老爷子也早已被惊醒,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勉强劝慰了儿媳一句:“放宽心,别想太多,失财免灾。等天亮了,我把你大伯二伯叫来,把猪收拾了做成腊肉,再请人把房子重新砌起来。”

程红菊闻言,也不做声,只一味抹眼泪。陆老爷子抬了抬手想要再说什么,想想却还是作罢,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此时,房间里又传来哭闹声,最小的儿子陆天明想来是被吵醒了,程红菊也顾不上抹眼泪了,转身往里屋奔去,留下陆成龙呆呆的立在原地,像一根木头桩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头断了气的猪。

当夜,母亲用塑料布临时把坍塌的墙体豁口封住,在靠近牲畜房的过道上放上几条长凳,铺了被子准备守夜。陆成龙还是想跟木头桩子似的陪站在一旁,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成龙、小安,你们回去睡觉吧,别弄感冒了,妈妈在这里睡,明天你们就有猪肉吃了。”对于两个不识愁滋味的孩子,尤其陆成龙来说,有肉吃是一件相当值得高兴的事情,闻言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陆成龙关切的说:“妈妈,你带弟弟妹妹回房里睡吧,我来守夜,反正猪已经死了,不会咬我的。”

程红菊闻言把两个孩子拉到怀里,一手抚摸着陆成龙本就凌乱得像鸡窝一般的头发说:“不怕,就要天亮了,妈妈呀只盼着你们平平安安的长大,好好上学,多学点知识,将来考个好大学,像你堂哥一样去大城市发展,离开这个穷山沟沟。”

“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上学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赚很多钱,到城里去买一个不会被大树压倒的大房子,让您和弟弟妹妹、爷爷奶奶一起搬到城里去住,我还要请医生治好奶奶的病。”

“好,妈妈等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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