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几乎全然陌生的父亲在他奶奶去世那年回来了,雇了个人照顾他之后,就又离开了福阳县,后来只每月给雇的那人打钱。

那个负责照顾他的,是他的邻居,她一开始对他不错,拿了他父亲给的钱之后,三餐给他准备好,还会帮他洗衣服,接送他上学……但后来,这人有了亲孙子,不仅如此,她还现梁辰的父亲几乎不回来。

他哪有亲孙子重要?那人忙着带孙子去了,就顾不上他了,甚至都不住在他家隔壁了,也就到了饭点,随便弄点什么来给他吃,或者给个两三块钱让他买饭吃……那时候他才九岁。

如果他那时候他跟父亲说了这事,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但他一直都是很怕父亲的,跟父亲几乎没有交流,邻居的这个婶婶,对他来说甚至比父亲还要亲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就没有去告状。

于是,有些事情,就变本加厉了。

那人在他九岁的时候,还会一星期来给他洗一次衣服,给他做几顿饭,但后来,她却越来越少出现了,只会少少地给他一点钱,他有什么事情,比如学校里有需要家长协助的活动去找她,她还嫌他多事,学校里一些额外的收费,也不愿意帮他教,要不是他父亲过年的时候会给他留几百块钱,他那时候说不定还要去求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越来越糟糕了……

梁辰想到自己小学里的事情,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不懂,衣服脏了也不知道继续换,更不知道要去理……洗澡洗头这样的事情,他自己倒是会的,但小孩子没人催促,总归是不愿意主动洗澡的。

那时候的他特别糟糕,尤其四五年级的时候,而两年时间,已经足够让班里的同学全都讨厌他,然后对他敬而远之了,他原本说话不口吃,慢慢地也口吃起来。

要不是那时候他突然喜欢上卓绍,开始爱干净了,看到有人给卓绍送贺卡,也想买个会唱歌的贺卡给卓绍,偏偏又没钱,于是打电话给他父亲要钱,他这样的生活,说不定还会持续下去。

他父亲那时候已经开始做生意了,每年赚得都很多,给那个照顾他的人的钱也很多,结果自己的儿子竟然没钱花……

他父亲回来了一趟,把他倒腾了个干净,还买了个新房子给他住,确定他能自己过日子之后,干脆就把钱给他了,那时候他上六年级……

“住嘴,你们找打是不是?”卓绍冷着脸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人。

堵着卓绍的,都是北门初中的学生,他们还是有点担心卓绍去告诉老师的,看到卓绍生气,一窝蜂地就跑了。

等这些人跑了,卓绍才看向梁辰:“你没事吧?”

“我……我我我我没事。”梁辰道,他声音有点颤抖,这会儿都想哭了,然后又想给自己辩解几句:“我……我现在头上没虱子了,我还……还天天洗澡的,衣服有洗衣机……”

上了初中之后,他就改了很多了,他头理得很短,绝对不长虱子,还天天洗澡,衣服也用洗衣机洗……只是他们小学的学生,读完小学之后都是进了北门初中的,因此哪怕他改了,大家对他的印象也不好。

他还胖起来了……

梁辰自己也觉得自己那段时间很脏,一直不希望卓绍知道,可现在,那一切偏偏就被人摊开在了卓绍面前……

“嗯,你现在挺好的。”卓绍道,拍了拍梁辰的肩膀。

小孩子会脏,基本都是大人的问题,可不能去怪孩子。

卓绍上辈子死的时候,已经三十五了,他要是没坐牢没看上梁鑫,而是早点结婚生子,孩子都能有梁辰这么大了……

“我相信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卓绍又道。

梁辰激动地看向卓绍,卓绍却急着去接卓婷了:“我有事,先走了。”

告别梁辰,卓绍飞快地往小学跑去,但到达小学的时候,教室里也就卓婷一个人了。

幸好这时候有些老师会留学生下来补课,还有些学生家长工作忙也会在教室里等,因此卓婷不是全校最后一个。

“哥,你怎么这么晚?”卓婷问道。

“我遇到卓家宝了。”卓绍道,看到卓婷的脸上露出害怕来,他又安慰道:“婷婷别怕,哥哥没事,倒是卓家宝被我打了。”

卓婷有些不相信,卓绍又道:“婷婷,哥其实很厉害的,你忘了昨天晚上,哥把大伯大伯母都吓住了?”

卓婷想到昨天的事情,总算是笑了起来。

卓绍却有点愁。

他今天打了卓家宝,回去之后,恐怕又要遇到麻烦……

卓绍以为在自己打了卓家宝的情况下,回去后少不得会被屈桂香折腾,然而这天晚上回家之后,屈桂香竟然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没有给他们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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