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这么破费……”
“没关系啦,一瓶可乐又没几个钱。”月升在他旁边坐下,打开自己原先那罐,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半,呼出一口热气。
“很难过吧,遇到这种事情。”他朝后靠着椅背向上望去,屋檐遮住月亮半边,看不出是下弦月还是满月。他又把目光收回来。不远处的室内训练场依旧人声鼎沸,时不时有队友从小巷的尽头路过,说着笑着没有注意到这边。
狩场模糊地应了一声,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沉闷的气氛以他为中心逐渐扩散。月升也没多说什么,坐在旁边专心喝着可乐,也专心等对方开口。过了两分钟左右,狩场终于出了声。
“以后再也不想做这么鲁莽的事情了。”他低声说道,“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月升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的确很累,你辛苦了。”
这种满怀信心踏入门口,却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期望一退再退,到最后发现怎么都实现不了的情况换到自己身上的话,也很难坦然接受。
“我当初真应该报个其他学校。如果是其他学校的话,我还能上场。”
月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似乎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加深对方的后悔。于是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作聊胜于无的安慰。
“你说我是不是挺好笑的,还以为自己能够能和御幸前辈一较高下,再怎么也应该能拿个一军的位置……”
“早知道就听劝好了,非要撞墙。”
“感觉都没有心情去训练了……”
说着说着狩场隐隐带上哭腔。“可是我都坚持了这么久,我都付出了这么多,我不想放弃……”
就算是听到背号被交予另外一个新入学的捕手,就算明白自己进入一军的可能性已经很低,就算父母通电话时那头劝解自己放弃棒球专心学习,就算理性告诉自己投入再多也不会有期望的收获,他还是想走进这片泥地。
简直是飞蛾扑火……
他在心里自嘲一句,偏头对上月升认真的脸。
“我不觉得你好笑,我觉得你挺勇敢的,至少在对待棒球这件事上。而且我能感觉到你相当热爱棒球啊。”
狩场摇摇头。“有时候我分不清是之前被表扬得多了才愿意继续打,还是因为真的喜欢打才会继续打。”
“但是你坚持到了现在不是吗,我不觉得如果只是单纯靠别人夸奖就能坚持到这种地步。”
没有位置,没有上场,没有人看得见。所有关于青道的荣耀都不会提到自己的名字,也许只有若干年后在酒吧里喝着啤酒回想当年,会红着脸说一句当年我可是和那个谁谁谁是队友啊,换得朋友会心的一笑。
竞技体育如此残酷,风光永远只属于金字塔尖的一小部分人。
“而且有时候,我觉得认清自己接受现实是件很难得的事情。太骄傲不对,太看轻自己也不对。”月升挠挠头,下半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唔总之我觉得虽然很痛苦也不妨是个新的开始。不如去找教练谈谈吧?”
这种事情教练总比自己见得多,处理起来也更容易。
狩场纠结了一会,沉重地点点头,回去路上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抱歉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明明我才是捕手。”
“害场下管那么多干嘛, 捕手又不是真女房役还得全天候照顾投手啊,对我来说你首先是队友吧?”
“有时候觉得自己心态也很不稳……”
“也不能强求是吧……?”
到了二楼各自分别,狩场的背影挺直了一些,看起来心情应该恢复了不少。月升悄悄松了口气,朝自己寝室走去,正看到加贺美站在门口纠结着要不进去。他好奇地推开门,看到降谷和川上各站一边,一方表情认真,一方表情茫然。
“我在投手丘上的时候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