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尘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慕秋一直守在他的床边,慕尘醒来时她早已趴着睡着了,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忧心,而苏佑安却不见了踪影。
“这个男人果然不靠谱,竟然让娘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可恶!”慕尘心中咒骂道。
慕尘缓缓起身,生怕将母亲吵醒,然后给她轻轻的盖上了一件衣服。
他走出屋子,一开门,冷风倒灌入房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初冬的早晨还是有些冷。倒是又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坐下,心中仿佛隔世般飘渺。他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被秦玄抓到山洞里,又是怎样被绑在石柱上成为其炼制丹药的药引。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早已结痂的伤口,已没有了疼痛的感觉,“老苏给我用的什么药,竟然效果如此神奇?”她不禁有些惊讶,那晚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后来只感觉头痛欲裂,像有东西在不停的撕扯他的脑子,之后就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再后来模模糊糊记得秦玄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自己也晕了过去。
之后,他恍惚间听到苏佑安的声音,慕尘确定是他救了自己,还给自己疗伤,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来自苏佑安的愤怒和伤心,至于自己何时回到家中,他就完全没有了印象。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至于梦到了什么,也已经记不清楚,似乎不是什么美梦。
慕尘感到自己和以前有所不同,感官变得极为敏锐,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院子外面的每一处细节,仿佛他的视线可以穿透一切障碍;还有邻居们的说话声,都听得极其清晰;谁大早上和老婆玩游戏也一清二楚;而街上的早餐店的香味,更是扑鼻而来。
当然这也是有限度的,当他试图想要看到更远的地方,发现自己的头就会一阵眩晕。
他明白这种变化肯定与他在山洞中的经历有关,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变化。
“咯吱”一声,院门推开,苏佑安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大笼包子,看到慕尘站在院子里发呆,人一下僵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他记得慕尘曾经说过不让他进入院门之类的话。
“慕尘,你可算醒了,这两天可把你娘吓坏了!”苏佑安高兴的说道。
“我晕着的这些日子,你都在我家?”慕尘质问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说不让你来吗?信不信我将你赶出去。”
苏佑安心里哀叹这可如何是好,儿子跟老子杠上了,死活不让进门。
“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趁机占我娘便宜,你最好老实点。”慕尘说着,对着苏佑安比划一下自己的拳头,“我超凶的,锤头大的拳头见过没有,人送外号火云邪神,秦家家主见了我都要称兄道弟的存在,就问你怕不怕!”
苏佑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他要是知道秦天已经被自己一巴掌扇死,会不会怕?
这时,天上飘下毛毛细雨,冷风一吹,让这个初冬的小镇更显得阴冷,“下雨了,回房间吧!”苏佑安关心的说道。
“我一个老爷们淋点雨怕什么?”慕尘挺了挺自己的胸脯,颠了颠脚尖,让自己像个大人模样。
苏佑安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觉得好笑,遥想自己当年,也是总喜欢装大人,那时候爹娘身体都不好,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装成大人,才不会有人欺负他。
“你身上伤还没好,这要淋上了雨,容易发炎,要是发炎了,你就得发烧,你一发烧再晕过去了,你还怎么防着我对你娘下手?”苏佑安打趣的说道。
“你……你对我娘就是有非分之想!”慕尘凶狠的看向苏佑安。
慕尘心里很矛盾,他一直渴望能见到父亲,当他知道苏佑安的身份那一刻,他其实是高兴的,但是想到这些年吃的苦,遭的罪,本能的反应却是将他赶出去,他把这些年受的苦都一股脑的算在了这个男人的头上。
苏佑安看着慕尘着急的样子,像极了护食的小狼狗,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老子十五年前就对她有非分之想了,不然怎么来的你这个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老想管老子的事儿。”
“谁说我没长毛,不信你看看!”慕尘听了此话更是气急败坏,上来就要脱裤子验明正身,幸好被苏佑安拦住。
慕尘黝黑的脸硬是憋红了,叉着腰说道:“你要想占我娘便宜,就得过我这关,必须通过我的考核才算真正进我慕家门!”
苏佑安总感觉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什么考核,说来听听。”苏佑安索性坐在院子的石板凳上,拿起肉包子吃了起来,一口一个。
“我也说不清,反正什么时候凑够一百分就算你过关。”慕尘双手抱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救了我,我大发慈悲,免费送你十分,但是如果我发现这些天你对我娘图谋不轨,有越界之嫌,我可是有权利给你减分!牵手扣十分,亲嘴扣二十分,要是你想霸王硬上弓直接取消你的资格……”慕尘两眼一瞪,凶狠的盯着苏佑安,“你懂我的意思,越界了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老子十五年都等了,还差这么几天,我就跟你杠上了!”苏佑安含糊的说道,包子一嘴一个,吃的正香。
“我靠,一屉包子你这么快就吃完了,你饿死鬼投胎啊!”慕尘这才注意到,自己只顾着说话,二三十个大肉包子全进了苏佑安的肚子。
“你这太自私自利,完全不顾及别人,我还没吃呢,减十分!”慕尘其实早就饿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跟苏佑安开口要吃的。
苏佑安又拿出一屉包子,嘿嘿一笑,“那十分能不能再给我加回去?”
慕尘拿起一个肉包就塞进嘴里,好像再慢一点,就又被苏佑安吃光了。
慕秋早就醒过来了,只是看着父子俩在院子里说话,没有打断他们。慕尘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反而是他保护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多一点。
记得很小的时候,也就六七岁的年纪,鼻子上还冒着鼻涕泡,听到街上一些人说风言风语,他就跑上去跟人理论,拿着一个锤子就要砸人家的窗户,活活的一个小土匪。
再大一点,变得更是无法无天,带领着村里一众孩童惹是生非,号称石头村一霸,人送外号火云邪神。
村里人但凡说过她家闲话的,窗户就没有完好无损的。每天上家里来告状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知悔改。
有一次对面钱婶儿说了几句不知孩子父亲是谁之类的闲话,被他听到了,直接带着一群孩子大半夜跑人家门口拉屎。十几个孩子啊,那场面相当壮观,直接把人家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钱婶儿一早出门买包子,一开门就踩了个正着,看着家门口排的整整齐齐的一片,彻底没了吃包子的胃口。
诸如此类的事情举不胜举。眼看着儿子要变成镇上的小混混,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送他去了镇子上的武馆习武,学费虽然很贵,但是至少能学点东西。
谁知这小子到了武馆也不老实,仗着跟自己学了几天三脚猫的功夫,没几天在里边就当起了大哥,在武馆混的如鱼得水,走到哪里,手里都拿着一柄铁锤,嘴里总说着一天不锤人就吃不香睡不着。
慕秋很清楚,儿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他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刺猬,一个人见人怕的混子,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他们娘俩。
此时看着父子俩抢包子吃的情形,感觉自己终于熬到头了,一行热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