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末尾还带着些暑热，刘丧刚将空调打开，就见张起灵抱着叠薄被走进来。他将薄被平整的展开在床上，房间里立刻充满了一股好闻的阳光味道。大概是对那空调的冷气不太满意，张起灵拿过遥控器，皱了皱眉头，将温度向上调了好几度。
回过头来，竟看见刘丧立刻别开了脸，在那红红的眼角抹了一把。张起灵对他的眼泪是最没办法的，只能手足无措的愣在那，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偶像……没有，我就是……”
就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给他做饭，给他铺床，关心他冷不冷。他从来没想过，那个人竟然会是吴邪，会是胖子，会是张起灵。这种普通的日子对他来说太幸福。
但自卑的他却固执的认定，这幸福是偷来的，一如他和张起灵的关系。吴邪也许大度，但不属于他的东西，终有一天要还回去。他甚至，已经开始适应失去的痛苦。
头上突然覆盖上一只温暖的大手，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这是张起灵经过思考后，觉得有效的应对方式：“别哭。”
结果，刘丧一把抱住对面的人，哭的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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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刚走到门口，一听那动静，立刻一回身，一把将跟来的胖子拽回了侧厅。把台球杆扔给他，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模样的戒烟糖，边用两根手指夹着往嘴里送，边跟胖子挑眉，意思是玩两把。
胖子接过球杆就是一记干脆的开球：“什么情况，怎么还哭上了？”
“我看八成啊，是咱小哥不善表达，不知道怎么把人惹了。”
吴邪摸摸下巴，眯着眼睛找角度：“胖子，你说，刘丧喜欢小哥吗。”
“那肯定啊，你没看我一提媳妇他脸红的哟~”
“那你说，小哥是怎么想的。”
“小哥……”胖子一皱眉，思索到：“应该也喜欢丧背儿啊，你看啊，昨天是不是咱小哥亲自打电话来说要收拾间房。还特意嘱咐，丧背儿有伤，被子要晒好。”
顺手打进一个花球，又说到：“你说咱小哥，对人的标准一向是活着就行，对谁这么上心过啊，连胖爷我……哎也就你，天真嘿，也就对你上过心。”
吴邪心下一顿，说不出的滋味。抬头猛然瞥见张起灵站在门口，冷着脸看他，吓得立刻将嘴里的长条抽出来，展示了下已经唆的只剩塑料管的底部，意思是我没抽烟这是糖。张起灵复才放松了表情往小花园里走去。
胖子也是一愣：“哎小哥？你怎么出来了啊……你不该陪着……”
没理会胖子，吴邪赶忙跟了出去。张起灵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便在花坛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吴邪挨了过去，犹豫了许久，才勉强找到一个插入的角度。
“小哥，这事你怎么想的。小花说，这蛊可能没得解，那你们……我的意思是啊，你得有个态度，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你可以不跟我们说，但至少，跟刘丧好好谈谈，他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
张起灵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吴邪甚至一度以为他在放空。
“我，还有我也代替胖子表个态啊。刘丧挺好的，他无论是在吴山居住，还是以后跟咱们回雨村，我俩都举双手赞成。”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吴邪咬了咬牙，准备来个猛的，反正他估摸着，以刘丧在他偶像面前的怂样，肯定没法张嘴问这话。
“小哥，那我就最后问你一句吧，你喜欢他吗？”
问完吴邪立刻后悔了，觉得不该这么问，张起灵未必能理解什么叫喜欢。但对方终究是有反应了，他转过头看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只憋出了三个字：“他像你。”
说完就起身走了，只留下吴邪一人愣在那儿，一肚子问号。什么？什么叫像我？哪像了？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其实，张起灵还有后半句，‘他像你，但又不一样’，他没说出来，是因为还没想明白，哪不一样。但他没头没脑的一句可是把吴邪折腾惨了。
从花园回到房间，在床上翻滚到后半夜，吴邪反复咂摸着这句话。
我问闷油瓶他喜不喜欢刘丧，他说‘他像我’，什么意思，是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像我还是喜欢他因为他像我还是喜欢我所以也喜欢他还是跟我只是兄弟所以跟他也只是兄弟……
反复琢磨着，竟硬是将那三个字在脑中扩展出了七八层含义，一万字的小论。吴邪一掀被子‘噌’的坐起身来。去他娘的不善表达，张起灵，真 语言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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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一九九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