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段小双脚步一顿,抿唇笑道,“但方垚会怎么查,我管不着。”
二人沿街走了一段,同撑一把伞,并肩如挚友。
阳光撒下来,段小双半眯着眼,并不隐瞒自己的算计,但告诉邬樢的也并不是全部。他和邬樢的这一番对话,令他确定了邬樢没有听到他一开始和周僧说的那些话,他随即放下心来,又随意捡了一些话说给邬樢。
段小双说出来的,都是一些已经被猜到的或者是即将发生的事,通过他的稍加修饰,便好似他将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其实不然,他还有更深的盘算,关于那些,他不敢漏出半点异样。
这些话最终都会传到连珩耳朵里,邬樢或许不能猜透,但连珩可以。
他真正想的是趁乱离开不假,还有另一层目的和连珩有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小双被连珩圈禁的半月,隐约猜到了连珩和赤旗军已在风津城外布防,流寇被剿只在旦夕之间,一旦此事顺利解决,他便只能被动地跟随连珩前往襄都,成为他后院里的娈宠。
所以段小双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连珩顺利剿寇,他一直在想要如何给连珩制造更多的麻烦,让他心烦意乱,自顾不暇。
周僧和方垚的缠斗是第一层,这将发生在风津城内,并和他脱不开关系,也是他一开始就坦白的一点。连珩想要查只能从这里查起,而其中恩恩怨怨犹如一团乱麻,想要查清也需要时间。
更何况段小双一开始就在说谎,他隐瞒了叶丹阳真正的死因。
但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再怎么调查,也只能查到方垚和流寇勾结的铁证,杀叶丹阳的罪名甩给方垚简直再好不过。
方垚会调查出现在他身边的邬樢,这是第二层。接着,方垚会从周僧那里了解到邬樢和燕王的关系,结合最近城中军防变化,方垚很快便能猜到燕王来风津的目的。
方垚会如何做,段小双并不能完全预料,但方垚绝不会坐以待毙,一旦流寇被剿,他和流寇之间关系也随之被揭发,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是通风报信还是里应外合,都将令局势一变再变,最好是变得棘手,令连珩无法脱身才好。
段小双停下脚步,进了一处药铺买了一盒清凉膏,一边走一边涂抹在手背上,邬樢不经意地看了眼,发现他手背的红肿依旧没消下去,袖子上挂着鱼汤,黏腻一片,在白衣上极为显眼,也难怪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段小双也意识到行人怪异的打量,扭头看了看,指了指一家裁缝成衣铺子,道:“我去买一身衣服换上。”
邬樢撑伞跟着,段小双掀起帘子弯腰进去和掌柜的打招呼,又随便选了一件墨色长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件成衣铺子既卖些布料,又因掌柜是个裁缝,也会制一些成衣贩卖,还会接一些缝补活计,生意做得红火,人一多,铺面就显得小了,铺子里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戴着面纱,由身后的姑娘推着,主仆二人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位置,余下的人转个身都费劲。
那主仆二人还在和掌柜的争执,似乎是因为前些日子买的一匹布料掉了色,还染坏了另一匹贵重的布料,小姑娘牙尖嘴利,要掌柜的做出赔偿。
段小双选好了衣服,向掌柜的借了后屋打算去换上。
邬樢的任务就是守着段小双,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见段小双身影消失,心里一紧,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念头,丢开伞,两只手臂蛮横地分开人群,大步闯进后屋。
段小双衣服脱到一半,黑发半遮着光裸的脊背,细韧的腰侧上面隐隐可见男人掐出的指痕。
段小双警惕地回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邬樢狼狈地移开眼,呼吸一窒,“抱歉,我以为……”
“以为我从暗道跑了?”段小双没有系上带子,反而手一松,衣袍落在脚边,他将邬樢当成空气,继续脱下身的裤子,“邬樢大人若是想继续守着,我没什么意见。”
邬樢关上门,道:“我去外面等。”
他再次挤过狭窄的铺面,去捡被扔下的伞,刚刚力气不自觉大了点,伞骨断了三根,但好在并不影响遮挡日光,只是打开后无法再合上。
他叹口气,撑伞在外面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掌柜的面对刁蛮的主仆二人,终于无可奈何地说要到房拿两匹新的布料,小姑娘得寸进尺地说:“不行,既然是赔给我们的,我们要自己选!”
掌柜的点头答应,指了指房的位置,小姑娘便高高兴兴地推着轮椅上的女子进了房,和换好衣服出来的段小双擦肩而过。
段小双侧过身避让,抬眼看到了门外的邬樢,对他一笑。
这身衣服并不合他的尺寸,看起来极为奇怪,段小双只能又选了一件,重新进去换上。
先出来的是那对主仆,她们选好了两匹布料,由轮椅上的女子抱在怀里,二人从铺面出来,等在门外的小厮一拥而上将轮椅抬了出来,小姑娘已经撑起伞为女子遮阳,她个头不高,这把伞又显得很大,将她和女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邬樢的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腿上,视线上移之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又过了一会,段小双毫无动静,邬樢心道一声糟了,再度闯进去,掀了帘子,里面哪儿还有什么人呢。
他咬着牙,找了一圈,发现房门大开,里面竟还有一扇窗,此刻也是向外敞开着,清风灌入,本就是为了布料不潮而特地开的一扇窗。
邬樢冷着脸,从窗户一跃而出,外面竟是与之相隔的另一条街,人群熙熙攘攘,早已不见段小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