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齐帆首当其冲,为求自保,必会全力清剿闵州流寇,到那时,闵州海晏河清,人人皆可行商做买卖,段小双也能将方垚的生意分了,左右无人接手,在他手里也算是继承他大哥的遗志。
段小双自认是做了一件好事,也自认一切都并无纰漏。和流寇勾结的是方垚,这是既定的事实,朝廷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结果,章齐帆巴不得早些结案。
而那封向章齐帆打探燕王的信,段小双也在赌,赌章齐帆会保他。
闵州十三城,以风津为首,章齐帆需要一个方垚这样的角色。
方垚成为众矢之的,章齐帆无能为力,而想要抹去段小双在这件事中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不难。
更何况,他能直接拿捏段小双的把柄,比和方垚合作来的更加自由。
段小双不喜欢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他敢压下赌注,只能说明他有九成的把握,至于剩下的一成,对曾经的段小双来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但现在,有了一个更加具体的名字——连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及此,他又叫住将要离开的少女,问道:“那位贵客,长什么模样?”
少女道:“我并非近侍,看不太清,只知道是个男人。”
段小双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他转身走了两步,发现自己忘了问这少女的姓名,回过头,对方已不在原处。
他跟随侍从一路前往宴台,另有一批衣着亮丽的侍从接过他们手中的点心水果,分别送至客人桌前,段小双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一退,站在角落,垂下头,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宴上推杯换盏有几回,段小双听不清,只有偶尔传来几声木达勒的笑声。
此时圆月当空,和段小双预料的时间已十分接近,他心中难免有几分焦灼。
面前有一男一女两位侍从各自手持一青玉壶,高台之上舞曲一停,便准备前去奉酒,段小双已经往前一步,从男侍从面前接过青玉壶,轻声说:“让我去。”
话音未落,一侧的女侍从目不斜视的先一步踏上台阶,段小双落后三步,跟着走上去。
主位为尊,先前几次的奉酒皆是女子先行,为主位上的客人先一步斟酒。
段小双低着头,目光看着前面侍从裙摆上的珍珠,然后转了个方向,也就是趁这个时间,他看到那个高坐主位的贵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匆匆一瞥。
他的脚步是稳的,手也是稳的,可偏偏青玉壶里的酒却如浪涛一般翻涌。
他半跪下来,为木达勒斟酒,腕子一翻,递上一杯酒。
木达勒看到了他的脸,动作一滞,绿眼睛里闪过一丝讶然。
“你……”
主位上的男人突然发问:“木达勒,这是什么酒?”
木达勒回答:“此酒,名唤美人春。”目光却没有从段小双身上离开。
“哦?”男人似是笑了,“既叫了这个名,为何不是美人斟酒?”
木达勒哈哈一笑,回道:“吹雪台有三百男女,论相貌皆是上等,我能为香排列优劣顺序,却无法从这三百美人中选出一位真正的绝色,只因这三百人各有特点,各自为美。”
他持杯遥遥一敬,“燕王殿下此前一直一言不发,鄙人胆战心惊,以为王爷对此宴此景感到不满,原是觉得美人不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珩目光在台下众人身上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说:“美则美矣,未尽善焉。”
木达勒是个豁达的人,闻言便道:“王爷实在太苛刻,这天底下兴许不会有人能得到王爷的一句称赞了。”
连珩却没有回答,他饮尽了杯中酒,语气调笑:“怎么没有?”
木达勒坐姿一变,抬手一指整个吹雪台,奇道:“那就请王爷看中之人上前斟酒!”
木达勒身体前倾,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到了留在桌上的,以水痕所写的三字——段小双信息传达到位,垂着头起身,缓缓后退。
他绾在后背的长发因为他弓身的动作而落在他的颈边,他捏着青玉壶的手极用力,以至于手背暴起青筋,动作却放得又轻又缓。
连珩出现在这里,扰乱了他的思绪,而他所设想的计划也因此有所改变。
段小双就想这么转身离去,他没有迟疑。
连珩自然看出了这一点,目光栖在段小双后背,沉声道:“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