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2/2页)
邬樢看向连珩,向前几步,将怀里那两张本该奉命销毁的信纸拿了出来。
连珩脸色难看,下巴一指,“段老板,且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段小双麻木地向前两步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目光从每一个字上扫过,越往下看去,脸色越苍白,到最后身形一晃,被白鹤行手臂揽着才稳下来。
上面的字迹确实可以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段小双从未写过那些信。
他难掩震惊,辩解都显得无力,“不,我没有写过这些东西,我没有写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鹤行借他的手瞥了一眼两者字迹,神色复杂,道:“这世上并非没有字迹相似的两人,或许只是巧合,还是再查一查为好。”
“字迹相同确实不算什么,可这落笔的习惯却是难以改变。”连珩道,“将军看看这其中被圈起来的几个字,是不是落笔最重的都在横和捺,甚至在转折的地方因停顿而留下的墨点都如出一辙。”
白鹤行沉默少顷,点头:“是。”
连珩冷冷道:“本王听说段老板没读过什么,认识的字也不多,平日里多是请人代笔,原来不是会写,而是不想留下笔迹啊。”
“不是!”段小双抬起头,急道,“这绝对不是我所写,仅仅凭这信就将我定罪是否太过草率?再怎么样都要先抓到那些流寇头目才对,他们的口供在哪儿?”
“不急。”连珩下马,一步步走过来,段小双后退了一步,猝不及防地被他抓着腕子,痛呼一声。
连珩眼神阴鸷,“他们的踪迹已经暴露,被抓也就是这两日的事,至于你,得先跟我回去受审。”
白鹤行拦着连珩的手臂,压着他的力气,并不相让,“既然和流寇勾结一事相关,那他留在这交由赤旗军来审也是一样的。”
连珩目光没有从段小双脸上移开,话却是对白鹤行说:“你?赤旗军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力了?”
段小双被连珩掐着手腕提起手,腕骨极疼,令他浑身一抖,一张脸毫无血色,仍是道:“此事和我无关,我不跟你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珩死死盯着他,“这可由不得你。”
连珩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牵扯段小双的人,上午刚从段小双身边离开,便得知了这个消息,赶到风津处理时,第一反应是将这件事压着风声,所以才带走证物,并下令知情人缄默。
他是存了几分私心的,或许是看在段小双颇为合他心意的份上,即使真的查出和段小双有关,若是段小双能听话一些,他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些手段将段小双换出来,这么一来,段小双反倒能老老实实地在他身边,哪儿也逃不开。
可段小双实在是不听话,那就该吃点教训。
白鹤行反手握着连珩的手腕,将段小双护在怀里,“即使要审,也要等抓到流寇头目再一起审,你现在带走他,这不合公道!”
连珩道:“白鹤行,你一再阻拦,是想要包庇通敌叛国的嫌犯吗?”
白鹤行抿唇,没有作答,连珩再次向他施压,笑道:“白斐山在平州深陷包围之时,你可是扬言要抓到幕后主使将其碎尸万段,怎么,现在就舍不得了?”
段小双手臂震颤,他试着挣开连珩的束缚,却毫无作用,在白鹤行失神的一刹那,反被连珩强硬地拽到他身边。
段小双咬着牙,心知绝不能跟着连珩走,便朝白鹤行伸出手,“鹤行……”
白鹤行如梦初醒握着他的手,同时上前阻拦,沉声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燕王,你想屈打成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要看他的嘴有多硬了!”连珩不但不放手,另一只手钳住段小双的腰。
段小双急促地叹口气,看着白鹤行,目光动容,道:“放手吧。”
白鹤行看着他,仿若失魂,只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让你再跟他走。”
“信确实不是我写的,清者自清,我不怕。”段小双皱着眉,眼角抽动,“好疼……”
白鹤行手一松,段小双被带到连珩怀里,那只被连珩死死握着的腕子也随之一松。
连珩一挑眉,哼笑道:“段老板,你说不是你写的,谁能为你作这个担保?”
段小双垂下眼,沉默下来,只揉弄着手腕。
夜色之中,有一道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破开人群,那人俊雅无双的眉眼浮上焦急神态,眼下的红痣灼灼如星子。
“我能。”梅应雪匆匆下马,身上依旧是那袭月白的衣袍,衣领和腰带却是歪的,头发也只束在脑后,和平时里整洁的形象相差甚远,他渐渐靠近,看着段小双,气息不稳,却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能做这个担保,足够么?”
有人率先喊了一声:“梅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那被邬樢绑住的年轻人,梅应雪的近侍,哲之。
此话一出,在场即使未曾见过他的人也明白了过来,此人正是大沂的御史大夫梅应雪。
梅应雪对哲之点点头,又朝着段小双看去,目光柔柔的,传递着抚慰和安心,段小双微怔,眨了眨眼。
梅应雪这个人,连珩并不陌生,但印象最深的是段小双在昏迷时曾喊出了这个名字,那时他调查过,梅应雪祖籍闵州风津,和段小双相识也并不奇怪,后来段小双否认和他相识,连珩便不那么在意了。
现在……真是越看越碍眼。
白鹤行莫名放下心来,看向段小双。段小双回过神,先朝他看过来,无声地说:“我没事。”
连珩不耐烦地啧一声,道:“梅大人好闲心,赶上了这一出好戏还不知足,也要来掺上一脚,你说你能为他做担保,理由呢,空口无凭可不是梅大人的作风。”
梅应雪目光由始至终没有从段小双身上移开,他温声说:“因为小双的字是我亲自教他写的,账簿上的字并非是他真正的笔迹。”
他终于看向连珩,依旧是那副淡雅从容的样子,“这个理由,不知是否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