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失败太多次了,渴望新的开始,可那些频繁又短暂的失败,总在反复提醒着她:
抛去了公主的光环,没有了优越外貌带来的便利,她什么也不是。习惯了站在耀眼中央的她,居然瑟缩地面对新一个挑战,有点不敢上前应对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匆匆地留下一句:“我脸有点油,先去洗把脸。”
冰冷的水频繁地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细嫩的脸部肌肤越发冷白,像极了冬日挂在枯萎枝干上的白雪。
白雪
她想起了母后临终前一天说的感叹。
“爱丽丝,虽然母后老是说你哪里不好,让你改,但我经常又在盼着,盼着你永远不用改,永远没人有资格能够逼着你改。所以,如果不改也可以好好活着,不改也可以的。母后难道不想和你最爱的父王一样,只用宠着你吗让你对我只有好印象吗所以我也是盼着你不改的。但是但是”母后挣扎着拉住了爱丽丝的手,“遇到难以避免的挫折,还是改动吧,那其实真的也是一件好事。”
母后颤抖的话犹在耳侧,爱丽丝的眼睛睁得很大,她在看清水里那个受尽挫折的自己。
她好像真的要改了。
但是呢,
那其实真的也是一件好事。
对,她会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那也是一件好事
爱丽丝鼻子酸到无法呼吸,眼眶里面已经蓄满了迷茫和焦虑的泪水,可是她憋着不哭,不断吸着鼻涕,不断张口呼吸。
反正不管变成样,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这就够了。
她敏感地听到了脚步声在靠近,她毫不犹豫地把整张脸都埋入水中,在水中睁大了眼睛。
这样有种幻觉,这样仿佛能洗掉她的眼泪。
水中憋了几秒,她重新仰头,双手放在脸盆的边缘,满脸湿润,水滴不断往衣服上掉。可她却身姿挺直,下巴微微抬起,比雪还白的皮肤如同面庞一样冷若冰霜,她在冷漠地看着靠近的比尔。
此时此刻的她丝毫没有狼狈的样子,反而好像她是在身处某个晚会上,与比尔遥遥相对,隔阂地给了比尔一个毫无意味的眼神一样。
比尔愣住了,那明显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才皱眉问爱丽丝:“你哭了吗现在还是才刚转春天,你这样折磨自己,想感冒吗”
他没有立刻去帮爱丽丝拿干燥的衣物,而是一边定定地看着爱丽丝红肿的眼睛,一边等着答案。
爱丽丝没心情和他说话,也定定地看着他,比尔便只能先开口说道:“你不想卖锅子直说就可以了,不用一个人发泄,你真的不能这样任性下去了”
他语气放软了,可是爱丽丝也没觉得有多温暖。
他还算照顾爱丽丝,有时候给爱丽丝擦屁股,也不碰爱丽丝,只用行动帮她良多,可是爱丽丝就是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他本性是一个极度冷漠的人。
爱丽丝抖了一下,眼眸微动,忽而幽幽地看着他,干巴巴地说道:“我冷,冷得走不动了,你能帮帮我吗”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是看你可怜,再帮帮你,下次你多靠你自己吧,我找锅子也不好找,你收拾好,有问题问我,第一天我陪你去卖锅子。”
爱丽丝就知道他会帮忙,故意那样子说话的。
极度冷漠又怎么样,可他是这样处事的,每天当一个严厉的好人,所以多点帮她做事吧,毕竟她出门也不是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在帮他赚钱啊
咦,等等。
说冷到无法动弹的爱丽丝忽然健步如飞,几步上前拉住了正要帮她的比尔。
“比尔,”她面色阴沉地问道,“有件事情我们必须说清楚,要是到时候我出门赚钱了,我们怎么分我赚的钱”
她着重强调这钱是她赚的。
比尔诧异地看了她几眼,觉得她奇妙又好笑:“你先赚钱再说吧,那么快就考虑分钱的事情”
“不行”爱丽丝打断了他,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袖,瞪着他说道,“我们必须得现在说清楚”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好人,现在沦落成这个样子,更是自私自利,当然要确认好自己能获得的利益,绝不想打任何的白工。
之前忘记说这个实在是头脑傻了,不过之前她也不赚钱,所以现在才说也不吃亏。
比尔看她那斤斤计较的样子,低笑一下,不在意地说道:“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身
份还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否认这些,必须得给我钱。以前你身为公主,应该也不会管钱吧,钱被你拿着,到时候被人骗光了也不知道,所以钱我帮你管着,你想花钱的时候再找我,我有的话会给你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行。你当我傻子吗,全拿我的,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宁愿被骗光一次,重头再来,也不愿以后的钱都归你用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爱丽丝坚决抵制。
她傻了才把钱给比尔,比尔说得好听,谁知道钱到他那会不会全部吞掉,一分都不留呢
爱丽丝还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他过得那么惨,也不一定是外貌的原因吧,要是能好好省钱,起码也不至于到处流浪靠卖唱乞讨啊。
两人争来争去,没有个结论,比尔估摸着时间过去很久了,总算后退一步:“好吧,我最多拿房租钱和饭钱,房租费用是按照市场价来,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