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兰有个关系最铁的朋友叫苏雨晴,两人从十五六岁认识,一直好到现在。
苏雨晴生得眉清目秀,也是一个学爱好者,和李素兰很搭。两人用一样的梳子,戴一样的帽子,穿一样的连衣裙,简直好得像亲姐妹。
那时她们从不同的地方考到善德市读,新生入学的第一天晚上,好像同寝室的女生都出去了,苏雨晴一个人站在北面的阳台上,望着北方。
李素兰把床铺拾掇完毕,本来也打算在学校四周逛逛的,走出寝室看到她清廋的背影,就走近她说,”是想家了吧?我家也在你望的这个方向呢。“
对方说,是啊,声音有点哽咽。
李素兰听她的声音变调了,蓦地也伤感起来,毕竟她们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离家这么远求学,难免会想念父母、亲人。
两人互报了姓名,原来她俩睡的上下铺,李素兰睡上铺、苏雨晴睡下铺。两个女孩子算是各得其所,李素兰有点小洁癖,巴不得床铺分到上面,而苏雨晴说,我喜欢睡下铺,方便一些。
李素兰不打算出去逛了,和苏雨晴聊起天来,聊自己的家人、填报这所学校的缘由、聊各自的喜好。
那晚她俩站在阳台上聊了许久,彼此感觉很投缘,她们俩几十年的友谊就此缔结。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一块儿去食堂,一块儿去教室,一块儿上街买东西,一块儿坐汽车回家。
唯一让李素兰有点失落的是,每个周末苏雨晴都会去她叔叔家吃饭,她叔叔一家三口住在善德市区。
每当这个时候,李素兰就恹恹的,有时候她甚至会说,苏雨晴,别人都盼周末,我却不是。
苏雨晴开始挺诧异的,“怎么呢?”
“因为每个周末你都至少有一天不能和我待在一起啊,没味道——”她拖长了尾音。
后来李素兰再这么说的时候,苏雨晴就懒得理她了,她知道李素兰是嗔怪、撒娇、还有一点发赖,她是希望她别去叔叔家。可是那怎么行呢?叔叔婶婶再三交代过,每周都得去,还有堂弟苏钦也盼着她周末陪着玩呢。
李素兰在家里是幺妹,有两个姐姐。
苏雨晴在家是姐姐,有一个弟弟。
做姐姐的一般都宽容忍耐一些,幺妹则会任性骄横一点,这在往后两个好朋友的相处过程中也常常体现出来。
她俩是同一年出生的,同学嘛,基本上年龄相差不大,基本在正负一岁之间。
苏雨晴是上半年的,第一回不在父母身边过生日,是和李素兰一起过的,素兰给她送了一把梳子,说希望她一梳解千愁。
她们之间的友谊,像水晶般纯净,总是希望好朋友一切都是如意的。
她们学的工科,机械制造专业,听起来就让人没有怀想。
李素兰想一直保持学霸的形象,所以将心思全放在学习上,不懂的地方也要死磕。
雨晴呢,则有点松懈,她喜欢看琼瑶、岑凯伦的言情小说,常常在课本下面放一本小说,上课也偷偷摸摸看,不过她的地下工作做得挺好,从来没有被老师抓住过。
李素兰就没这么幸运了,头一回分神,就被那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殿堂级老师、邦富老师犀利地盯上了,他猛喝一声,“李素兰,你来回答!”
李素兰坐在窗户边第三个座位,头天下了一场春雨,一排高高的水杉树的新绿看得她欢喜不已,春天风大,那绿色一浪一浪荡过去,漾过来,美极了,看得她心都醉了。
她正琢磨着写两句诗呢。
猛听得老师喊她的名字,她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可是她并没有听到老师的问题是什么,所以尴尬万分地站着,说了句,“不知道。”
坐在她左上手的康世玉看到她的窘样,有心想解救她,试图轻轻告诉他老师的问题,可是李素兰只看到他的嘴巴在翕动,根本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她只好望着老师又说了一句,“不知道。”
殿堂级的老师没理她,也没让她坐下,她一直站到下课。
在这方面,苏雨晴的运气可比她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