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们?”
涂念不大理解。
倒不是她不相信聂衍尘对弟子们的爱护之情,而是她很难想象,不过瞒下一段往事而已,怎么就牵扯上保护二字了。
对此,伯湫并未同她解释,而是不紧不慢地给她讲起了积雪的正史。
“十六年前,积雪曾有一轰动整个修仙界的仙品法器出世。其威力巨大还是其次,更珍贵的是,其中缭绕的仙气趋于纯净,是修道之人提升修为最好的助力。”
“玉清宗主廖先礼一向是不屑于百家争鸣,希望玉清一统修仙界的,对这样的法器自然虎视眈眈。且他那时的修为已有化神后期九层,修仙界内当时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以廖先礼的修为,只差这样一件法器,就能登顶十层、羽化成仙。”
“于是他以此为由去了积雪,并同积雪谷主讨要这件法器。然而积雪谷主以为此法器威力过于强大,无益于修仙界安定,不仅拒绝了他,还将法器镇在了积雪后山之下。”
“廖先礼自然不甘,便趁当届大比武,积雪中坚力量离宗之时,率座下五十精英弟子和四名师兄弟偷袭积雪谷,几乎屠尽了留守宗内的几百弟子。”
“积雪谷主得到消息后赶回,与廖先礼鏖战整整三日,最后一招时,二人都用上了最强一式,皆有毁天灭地之威。不同的是,廖先礼有其两位师弟相护,而积雪谷主则是凭借自身实力硬吃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廖先礼堪堪保下一条性命苟活至今,而他两位师弟,以及积雪谷主,都因伤势过重,最终不治而亡。”
“我靠……”
听到这,涂念已经是被惊出母语来了。
不得不说,正儿八经的历史,那就是要比一笔带过的所谓“世仇”来得鲜血淋漓,她从头听到尾,只觉得玉清这个宗门,才是真正的人人疯批。
积雪正史说完,伯湫顺势歇了会儿嗓子,缓缓道:“你是玉清出身,自然知道玉折是廖先礼的亲传弟子,而聂衍尘,也就是你的师父,则是那位仙去了的、积雪谷主的亲传。”
从震惊中回神,涂念不解道:“可若真如你所说,这两个宗门之间曾有过这样血腥的冲突,按说整个修仙界都会知道,玉清又怎可能在这种舆论下还能保持屹立不倒?”
伯湫说:“此事发生后,玉清自认无理,便毁尸灭迹,以一己之力将谣言给压了下来。再加上廖先礼又宣布不日隐退,以这样的方式博得眼球,积雪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那是一整个宗门!”涂念觉得这个世道好像疯了。
伯湫却不以为意,“三派七宗表面上同气连枝,但彼此之间的恩怨,绝对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明白的。积雪的没落,对于大部分的门派而言,是一件好事。”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涂念嘴张了几次,硬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最后沉了半晌,心情复杂地说:“所以同样的,那些门派也不想积雪再度出世。师父他也不是无心宗门,而是在保护积雪远离其他宗派的针对,是吗?”
伯湫不言,算是默认。
十六年前,那时的聂衍尘大抵才二十出头。
试想,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他从一位意气风发、决心在比武上大放异彩的少年,变成了失去师父、需要一力承担起宗门未来的宗主,然后在接下来的十六年内,为宗门的生存烦恼,甚至为了宗门,要忍下弑师之仇,同玉清虚与委蛇。
尤其是他分明承受了这么多,但在旁人,甚至在一众弟子的眼里,他却只是一个八婆、摆烂的光棍宗主。
涂念忽然有点想哭。
“所以积雪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出世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你的意图,也最多是促进了这件事的发生。”
弹起身来,伯湫将剑柄搭在她的肩头,“因此不论为了积雪,还是为了你自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赢下比武。”
“你说得对。”
知道了这些,作为一名唱着“团结就是力量”长大的中华小子,涂念已经很难将此次比武定义为鸡犬升天的前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