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比武场的涂念靠着路边的树,拈出张水符,缓缓洗了把脸。
深秋初冬的季节,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血脉缩紧的瞬间,令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是看不见不代表心里不挂念,靠着树干坐下,她缓缓盘起腿,两手顺着面颊插进发丝,尝试用吐息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棵树正对比武场,宋承明火急火燎地追出来,一眼便瞧见她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入定似的坐着,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那颗悬着的心至少能暂时放下了。
“即便你再看不惯丁蓉,也不好就这么跑出来吧,这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涂念闻声从掌心里抬起头,看到宋承明那张满是调侃的脸,她笑了笑,随口打趣回去,“你不也一样?”
“那咱俩可差太多了。”
宋承明走来,挨着她坐下,“你主动、我被动,不把你看好,二师兄可是要找我算账的。”
“他真是……太贴心了。”
涂念本来是要说他多事来着,她想着这么热闹的场合,自己怎么说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意外,但话到了嘴边时心念一转,就又改了口。
毕竟现在百花都学会算计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
宋承明欲言又止。
“我没事。”
涂念往树干上一靠,闭眼道:“只是昨晚没睡好,撑到现在有点顶不住,来透透气。”
“被你吓死了。”
宋承明长出一口气,报复性地戳了下她的脑门,威胁她道:“再有下次,我就申请让二师兄亲自来管你……”
他的话,涂念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心绪不宁,被戳走的脑袋则顺势斜倚在了树上,俨然一副决心补觉的样子,宋承明拿她没办法,只有守着。
比试到了这个时间段,基本就进入尾声了,随着几个已经比完的宗派陆续离席,第一日的医法比试暂且告一段落,至于各宗在这一项目上的积分,则会在次日张贴的告示中记明。
丁蓉的比试,涂念虽未在现场,但听宗里那些看完比试的弟子说她发挥得不错,心中算是略得安慰,宗内更是打算为其小聚庆功,自然也叫上了涂念,不过却被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
楚秋容是知道她昨夜没睡好的,便没勉强,亲自将她送回了住所后,又仔细叮嘱她几句才返回了聚会。
回了屋,涂念洗漱上了床,本想直接歇下,但怎么也睡不着。
她将原因归结于门窗,怪它们挡不住三皇井的热闹,怪嘈杂的人声扰得她难以安眠。然后她起身,在房内设上隔音符,之后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躺回床上数羊。
可惜失眠就是失眠,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论涂念怎么努力,脑子里有关宗门的想法还是牵引着她的心揪着难受,终于,又过了许久,在经过多番努力之后,她还是没忍住摸上佩剑,用其在掌心划下了一道口子。
不过几息的时间过去,伯湫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倦意从她耳边响起,“一天一夜,你想怎样?”
不知怎的,听到他这么哀怨的口吻,涂念忽然就没那么焦虑了,徐徐换了口气,她甚至还有心情开他的玩笑,“现下什么时辰了?”
伯湫默。
他现在选择一剑把她戳死,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