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乾坤遗恨

双剑相交，太虚剑意宛如九天降世。

那剑意宛如与天地一体，若无力量相抗，便宛如清风拂面。

可是，一旦有力量敢于与其对抗，顿时犹如苍穹压境，九天九地的力量都压在身上，剑气蕴生勃发，无比可怕。玄衣青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武功极高，堪称世间含有可以匹敌，故而他也自视极高。过去他从不觉得有谁武功能够高过自己，甚至江湖被认为最顶级的几个高手，也未必在他自己手下走上几十个回合。

但是当苏择手持双剑，剑意呈几何增长，宛如天地都化作一柄利剑，刺向自己的灵魂。玄衣青年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输，眼前的少年道士可能是一个比自己更可怕更具备武功天赋的人，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玄衣青年面带冷冽，他脚下划出一个弧步，双手持剑，内力提升到极限。他神色凝重，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不再用那些随意学习的剑术因对，而是拿出自己的真正武功，真正的剑法应对。苏择笑了笑，《太虚剑意》心法的能力再提一层，从【普通姿态】切换为【极速姿态】。

苏择的《太虚剑意》共计四层，可以切换三阶不同等级的姿态：普通姿态是最低级姿态，以意运气，以气化剑，气意合一，生生不息；第二阶段姿态为【极速姿态】与【力量姿态】，极速与力量之间可以随意切换，极速姿态不仅可以让自己的速度获得难以想象的提升，也会让自己的剑气的速度呈几何增长，力量姿态且可以让自己的力量获得难以想象的提升，也会让自己的剑气的威力也呈几何增长；最高等姿态，便是【太虚姿态】，所谓太虚姿态便是将【极速姿态】与【力量姿态】结合，让自己剑气即具备难以想象的速度，也具备难以想象的威力，速度与力量的极致结合，让自己力量提升到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境界。

苏择提劲正要抢攻，但是内力刚刚提起，他又忽然止住身体。苏择望了一眼玄衣青年，摇了摇头，露出叹息。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你的武功不差，练到这种境界，是有资格一窥天地之玄妙，造化之一角，若是就此荒废，真是太可惜了，你好自为之吧！”

苏择双剑并立，竖立到身后，身形一闪，从后堂窜出。只见他走出后堂，不到二十步，却见路边的树下，一张死灰般的脸映入眼帘。正是刚刚店小二。店小二死的必然极惨，尤其狰狞丑恶，一双恶毒的眼睛，死鱼般凸了出来。

“你的秘籍不见了。”

玄衣青年果然极为大胆，苏择放过他一马，结果他居然不逃，反而追了上来。他用脚踢了踢店小二，露出店小二胸口的伤痕，居然是一个血红的掌印，这个掌印朱红无比，仿佛有人用朱砂烙印在上面一样。

“这个人死的很惨，这种怨恨的表情，他是死在熟人的手中。不过，这个店小二应该不是你的人吧？但是杀死他的，却是你的人。”

苏择极为肯定的说道。玄衣青年不动声色，回过头望着苏择，完全不回一句。苏择对此毫不在意，他目光一扫地面，顿时仿佛发现什么线索，露出了笑容。他望向玄衣青年，笑着道：“你认为你的人是黄雀，却不知道他的背后还有一个猎人，你的人多半已经死了。”

苏择笑了一声，随着侦查的方向追去。玄衣青年看了苏择一眼，迟疑一下，便起身跟上，完全不当自己是外人，仿佛刚才的彼此搏杀，根本不存在一样。苏择与玄衣青年的轻功都极为高明，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已经穿过小树林，来到树林的另一头。

只见树林外的碧湖边，一个穷酸模样的秀才躺在湖边的石头上，他的眼睛瞪着很大，瞪的几乎完全凸了出来，看来竟已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怕，充满难以置信。他的双手呈现朱红，这不是因为他的双手颜色天生与其他人不同，而是因为他的武功名唤朱砂掌，当运功将内力逼入手中，剧毒的掌力所蕴生出的红色。

“他也是死在熟人手中，而是极为信任的熟人。锁喉一刀，又轻又软，但是入骨三分，且连破他三处功体要穴。杀他的人是个女人，对他的武功罩门非常熟悉的女人。嗯，这个女人也是你的人，她杀了人之后，直接跳进池塘，从水路逃走，看来她是背叛了你。”

苏择仅仅看了两眼，便已经分析大概。玄衣青年有些难看，嘴角露出一抹冷凝，充满杀机。苏择无视玄衣青年的杀气，他抬起头，扫了一眼眼前湖水，脚尖一点地面，轻功舒展，轻盈飞起，随即宛如鹅毛向湖对面滑翔而去，完全不需要一次借力。

或许是跟苏择杠上，玄衣青年踏水追上，轻功施展时他才发觉，苏择看似轻飘飘宛如随风缓慢流动的悠哉身影，居然比全力施展轻功还有快出三分。让一直都是位列顶峰，唯剩高处不胜寒的他，心底再次感觉极为不甘。

苏择两人又跑了一阵子，在一个草丛里再次见到一具尸体。这个具尸体正是一具女尸，这具女尸穿着大红衣服，脸上极为狰狞惨绝，她胸口扎着一根短矛，矛尖穿胸而过，但是无论苏择还是玄衣青年都看出，这柄穿胸而过的短矛并不是她的死因，她真正的死因是她的全身青筋都暴跳出来，宛如一根根蚯蚓般铁线，将她的肉体撑起一圈，生生被宛如剥皮般折磨，折磨而死。

“她的水性与轻功都不差，手上的功夫也可以。”

苏择屈指弹了一下短矛，将这柄短矛拔起，掉过头看了看，说道：“但是抢她东西的人，功夫更强。那人让她先出的手，但是交手最多不过五个回合，便一矛扎中她的左肩，抢走了她的秘籍。”

“左肩？”玄衣青年伸手拨开女尸的左肩衣服，果然左肩有一处浅浅的伤痕。苏择将短矛随手扎在地上，又说道：“那个用短矛并没有杀她，或者说没能够杀她，反而丢了一只短矛，急匆匆的逃走了。她胸口的穿胸一记，是她自己扎的，她想用这柄短矛自杀，但是显然没有自杀成，反而更痛苦。”

玄衣青年对于女尸的死活此刻已经完全不在意，他拔起短矛，看了一眼，冷笑道：“‘笑轻侯’箫温，果然是一流废物，胆子够肥。居然连我的东西都敢抢，真是自寻死路。”

“他快要死了。”苏择忽然说道，“她与那个什么‘笑轻侯’箫温对一掌，哪个什么‘笑轻侯’才吓到丢了趁手的武器逃命。。”

“‘笑轻侯’箫温出身少林寺，所练是少林一等一的硬功夫。”玄衣青年将短矛同样反扎在地，踢了踢女尸，不以为然的说道：“就凭你眼前这个废物，便是让她再练二十年，箫温站直让她打，她也伤不了萧温。”

“你看的左手。”苏择再次拔出短矛，将女尸的左手拨起，说道：“你看，她的左手比右手大一拳，这是因为她的左手的气血倒逆相冲的造成，再看她的全身，她的全身阴阳反冲，各个穴位的经络完全倒转，周围血管暴涨，命元与真元皆正逆颠倒，犹如乾坤倒置，这是因为她强行使用《太亘六论》第三式：乾坤遗恨所造成。乾坤遗恨乃是逆转阴阳，汲无尽之死寂逆化为无限生机之招，可以汲取自身的‘死’治疗自身，且越是死寂所提炼的生机约束纯粹。汲取最极致的死意，甚至可以让自己逆死返生，死后复活。可惜她的根基不足，虽然强行逆转阴阳，使用乾坤遗恨，但是无法将所有逆转阴阳的力量全部打出，以至于残留了三分在体内，让逆死反生无法尽得全功，最终被残劲生生折磨致死。”

玄衣青年不由再次望向女尸，这次他才真正正眼打量女尸周身的伤，观察她的骨骼、肌肉、皮肤。仔细观察之后，饶是他本身就是一个性格变态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暗骂苏择武功的歹毒。一想到刚刚自己差点与会这样歹毒武功的苏择交手，就忍不住稍稍倒退几步，远离苏择。

“《太亘六论》共计六式，每一式皆有一招这样的杀招。”

或许是察觉到玄衣青年的情绪变化，苏择抛下短矛说道：“这些杀招都必须以最上层最纯正的道门武功根基才能驾御，否则但凡强练，必然伤人伤己，让强练者随时可能死于非命。你应该庆幸，若是它落入你的手中，这具尸体便是你的下场。”

苏择再次动身追缉，这一次玄衣青年并未继续赶上。或许因为玄衣青年不在，苏择接下来的追缉，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运了。他沿着痕迹追了半个时辰，才在一个树洞之中找到浑身扎满暗器的“笑轻侯”箫温身体，然后在半夜三更天，找到被人一剑刺穿喉咙，藏在山崖底下石头缝里的唐门弟子的尸体。

“有趣！”苏择轻笑一下，沿着痕迹一追便是五天。这五天以来，他找到尸体形形色色超过三十多具，死法更是千奇百怪，几乎不待重样。苏择追了整整五天。这一日来到一栋熟悉的小楼前。

小楼的大门是开着的，黄昏阳光照耀小楼之上，唯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