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天命

暗红色的天空，倒影着绯红的浅影。

这是一个广阔的荒野，遍布着黑色污秽土地的荒野。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天空永远都是一片暗红色，一轮暗红的太阳挂在天空，也永远是释放着宛如黄昏的光芒。温度不高不低，但是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凄凉之风，却让人不寒而栗。污秽土地传来一丝丝腥臭味，淡淡的，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苏择穿着一套特种纤维结合钛合金制作的道袍，或者称之道甲。经过特殊处理与符篆重铸的道袍，精致宛如画中的艺术品，看不上一丝金属质感与棱角。苏择背着一柄狭长的剑，当凄凉之风吹拂而来，他捏着鼻子缓步前行，特种合金铸成战靴，踏着地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卷起宛如灰烬一样黑色尘埃。

这是与白岑交谈后的第三天，当他与白岑、李安然几人敲定后合作示意，苏择终于披上梦中的道袍，踏上属于自己的旅程，步入自己的天命。

苏择因为“永劫契约”成为一名先天神祗，所以，永劫契约的救世使命，便彻底成为苏择的使命，化作无形根源之息，吹拂着无穷无尽的世界，亦端坐云端，无私无念，淡看着“庭院”，万事万物，宛如梦境。

也许是命运，偶然的一次清醒，让苏择心生异念，从至上的先天坠落，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重铸契约，甚至不惜献祭永劫契约本身的神圣使命，却也为让救世使命变得更加具备绝对性，变得更加无法拒绝。而苏择牺牲这一切，即不是为了权利，也不是为了自由，只为了回归的自己。

——作为凡人的自己。

失去神性，唤醒的人性，苏择付出不仅仅是先天神祗的格位，更是将执行的使命，便是必须恪守的天命。这并不是一个有趣的词汇，但是苏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抱怨，也不曾抱怨。尤其自己获得两个月作为凡人的时光，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当天命到来，他也欣然接受。

苏择的心绪起伏，走在荒野之上，很快穿过一片不算太大的荒地，来到一个残破的农场之外。

这就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农场，只有一个磨坊，一间民居房，一个大仓，几辆破烂不堪的老爷车，被一个篱笆墙围着。篱笆墙之中，还有一片面积不大的枯萎的田地，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二十多个人影。这些人影已经全身腐烂，枯败的脸上，露出幽蓝的火焰般瞳孔，它们在荒田行走，时不时仰天发出一阵恐怖的嘶嚎。

“真是恶心。”苏择厌恶望着行尸走肉，心生无比厌恶，为自己未来感到暗淡无光，难道自己未来就是与这样家伙打交道？

他举目望着天上太阳，高等魔族特殊的视野，让他看到许多常人、甚至神明都看不到的部分，这是一个即将沉落的世界。

《混元功》有云：世界皆从根源之海开辟，世间万物皆为无尽元气所化，皆以炁铸成。炁犹如无尽苍海，随着季风与洋流卷起无尽浪花，那浪花便是无尽的晶壁、无尽的世界，时而诞生，时而淹灭。

奈何，终有一日，季风会停止，洋流会停息，当诸炁失去活力，元气化作尘埃，一切必将重归根源之海，其名曰：诸世轮回。可是，并非所有世界都甘愿如此潮起潮落，也不是所有生灵都甘愿坦然面对自己命运。

于是……奇迹诞生了！

共计十二亿九千六百位先天神祗，因为奇迹而诞生，踏上救世之路，也让那一次的【轮回】变得格外漫长。但是救世之路的终点，是一场残忍的悲剧，因为救世而诞生的祂们，必须为了无尽世界能够再次轮回，不得不与自己族人们生死相搏，用族人们的鲜血与生命，开启新的轮回。

悲伤与残忍，让祂们决定彻底牺牲自己，彻底献祭自己，铸成一道契约：永劫契约。祂们以自身的彻底道化，让使命不需要牺牲便可以可以永存。祂们便是永劫契约条款源头，意志符的根源。每一位意志符，都是由祂们的真名所演化，象征。

或许悲剧并未结束，苏择不知道距离那次轮回，已经轮回了多少次，但是他知道永劫契约至今已经历经五代。如今，苏择所承接是第六代永劫契约，他用来铸造【种族矩阵】的【五帝】，便是五位前辈的【象征】，因为不能说出五位前辈的名讳，所以才以【五帝】代指。

也正是因让如此，【种族矩阵】才能铸成可以【提升基础根基】这种宛如奇迹的特殊规则。

当然，苏择之所以用五位前辈铸成【种族矩阵】的根基，并不仅仅为了能够铸造【提升基础根基】这样神奇规则，也为了以五位前辈的意志，庇护着【国土矩阵】所铭刻的【种族意志】，让融入【种族意志】的所有族群，不会被任何力量、任何扭曲，所支配、所污染、所侵蚀。

——除非，这种扭曲意志的力量，可以比五位作为先天神祗的前辈联手更加强大。

当然，苏择也有一点点小私心。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纪念自己的前辈。也希望如果未来有朝一日，他也如同自己前辈一样，结束了自己的意志，让自己彻底道化，使永劫契约再次传承，获得永劫契约的下一任的传承者，也会如此纪念自己。

呵呵，那时候就不该叫做五帝，而是叫做六神了！

难道是花露水？

苏择低笑一声，吐糟几句，看来一眼农场里面的行尸走肉，实在没有勇气冲上去，便狠狠咬咬牙，似乎做出艰难决定，低声似乎向谁倾诉道：“我要升级，我要借贷，一本一利，六进十二出，先让我将巫王等级升到三级。嗯，天灵灵，地灵灵，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苏择说完，似乎不需要等会同意，便紧捂着拳头，做出仿佛仰头长啸的动作，随即只见他身上的生机沸腾，紧接着连续三次蜕变，且额头逐渐浮出赤红的火焰般贴花，随即周身关窍宛如彻底打通，自身与原力交流速度极速提升，且不断汲取原力化作至纯魔能，又散去自身多余力量转化为原力。

“三级巫王，九个咒法，够用了。”苏择满意低语，随后他沉吟一下，说道：“接下来是升级英雄职业，纯阳职业的誓约是【晨曦】，但是源头来自【赤色寰宇】，是没有资格借贷的誓约。看来只能通过向巫王供奉祭品仪式，获得升级经验，顺便也解决武器问题。”

苏择望了一眼尚未被惊动的行尸走肉，悄然躲到旁边的乱石堆，然后找出一个圆墩样式的石头，再用小石头堆成祭坛，然后拿起一根树枝，在祭坛中心划出象征巫王的图案。只见苏择先在外围划出一串火焰状态的圆圈，是象征苏择自己的图腾，随后又在火焰图腾组成圆环内部，画出镰刀与锤子。

“这有时候，重叠誓约也是一种麻烦。”苏择深深懒腰，说道：“不但必须同时践行两种不同使用使命，才能获得职业经验，便是供奉祭品也必须同时供奉两位巫王，真是讨厌。幸好这个规则，唯有能够从【晨曦】誓约挖掘出【赤色寰宇】，获得赤色原力的誓约者，才能需要恪守，不至于让我沦落到手底无人的尴尬局面。”

简易祭坛完成，苏择微微沉吟一下，寻思道：“既然供奉祭品，那就趁机会将【种族天赋】解决。巫王们每级可以编织一种特殊能力，作为所有眷属的【种族天赋】。真正巫王自然天生就会，可以在造物领域编织，但是人造巫王显然不具备这样编织能力，正好帮助一起解决。”

苏择微微思索一番，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只见他提气凝神，一缕至纯本源被苏择从意志深处提炼而出，随即再次透支元气凝聚“禁元”注入提炼的本源。只见苏择轻轻划动之间，将本源绘制成一个又一个符篆，且组成一道【篆阵】。

“初始天赋：支配电磁力。”苏择用食指点在一枚符篆，将精神深处其中，低语道：“哇塞！不愧是四大基础力之一的电磁力，居然衍生出三万多种能力，居然还有磁转推动，难度是要做强者的牙口？我是编织种族天赋，不是制造人间失格，全都删了，只要保留电磁力操纵金属粒子的能力，所有加点都加给它便可以了。”

“咦！操纵金属力量还没有进行加点，就已经达到七千万吨？不行不行，降到三十吨就够了，所有加点都提升深度，提供掌控力与操纵深度。嗯，足够达到宛如权能的深度，这才能称得上是【种族天赋】。”禁元强大力量与本源的高等，让苏择编织每一枚符篆，都充满不可思议的威力。但是苏择终究是做过先天神祗的魔，自然不会被所谓的强大威力所迷惑。有时候，虚假的威力与真实的本质，总是让人难以抉择，但是苏择知道什么虚幻宛如泡沫的强大，什么真实具备未来的潜力。

苏择对于符篆挑挑拣拣、修修改改，很快将六枚符符篆彻底修改：【只具备操纵金属粒子能力的支配电磁力】、【只具备粒子重构能力的支配强核力】、【只具备构造能量通道能力的弱核力】、【只具备操纵力能的支配引力】、【生命力只具备将原力转化为粒子的支配原力】，以及三级巫王获得所额外一次编织【种族天赋】的权限，所编织【种族天赋】：【只具备‘链接所有记忆系统构造人体类计算机伴生副脑’能力的支配生命力】

符篆修改完成，苏择半跪着几天前，缓缓捧着符，宛如祈祷般，将它们供奉到祭坛之上，随即所有符篆发出白色光芒，消失在祭坛之上。

献祭，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