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审讯

“目前有一个设想：内劲是一种【概念】，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力量。”

“它象征着纯粹的劲力，象征着人体所有力气的统合，力之枢纽也！”

“须知道，一个普通人平时活动时，但是体内无数肌肉自然间放出来的力。”小楚神情极为古怪，有些无奈又有些残忍的继续说道：“若用简单的加法计算，总和起来至少超过四五吨左右，这个数值无疑是十分巨大的。但是在人实际运动中，每一小段肌肉的力施加的方向都不同，无数的力会相互抵消，或在运行中散去。”

“如果经过刻苦修炼或者特殊办法将它们统合起来，任何人都可以获得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小楚坐到椅子上，说道：“那些小说之中的国术高手何以能有拥有九七牛二虎之力、投虎掷象之能？便是因为他们能够统合自身的所有肌肉力量，甚至蕴生出所谓暗劲。”

“所谓内劲，亦可以视为从暗劲提炼出纯粹之力，或者转化于绝对无形的罡劲。”小楚说道：“故而内劲并非内力，也不是各类借假修真，假想出来的真气、灵气、元气之流。但是作为纯粹的力，它本身又不会像暗劲一样必须完全受制于肌肉鼓动、发力状态等等影响，才能宛如内力般可以变化多端，肆意涌动。”

“这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是整个人体的力量的集合。”小楚回过头盯着张程武说道：“尽管内劲不具备内力那些解毒、吊命、传功等等奇妙能力，但是它本身汇聚一个人所有潜在力量的统合，威力极为宏大且渗透力极强，摧木裂石易如反掌，捏铁拧钢视为等闲。”

“理论上练到深处，举手投足蕴藏百吨力量，也是极为正常，威力亦远远比内力真气之流强大。但是正是因为内劲的强大，所以内劲比我们自身任何一种力量都要依赖本能。”小楚说道：“我们想要运转内劲，必须通过意识发布指令、经过神经传导各处、收缩肌肉蕴生力量、进而统合成内劲，再通过内劲构造各自力量。这是一条内劲生出必须遵守且近乎不可逆转的顺序链，是一种蕴生力量的过程，内劲的蕴生处于运行链的最底层。”

“可是这个家伙并不非如此。”小楚说道：“他是通过意志直接操纵尚未蕴生内劲，再由必须未来才能蕴生内劲反向统合肌肉，推动肌肉变化逆向生成神经信号，由神经信号引导躯体跟随内劲变化而变化，轻易使出各自看似违背常理且不可思议的动作。这就好比用现在的意志，控制应该未来才会出现的力量，并用未来的力量逆转推动现在的力量，完全是一种对自然规则的讽刺，已经超出人类可以达到的界限。”

“可是他就做到了。”张程武努努嘴说道。

“小楚的意思是，这种内劲技法，人类根本不可能做不到。”老者插嘴道：“能够做到的，必然已经不是人。”

蛤？！还可以这么理解？张程武望向小楚，却见小楚点点头说道：“从科学角度，人类是不可能做到，人类的运动行为必须遵从特定的模式；如果非要强行解释：它要求运用者的意志必须脱离本性的束缚，从高等纬度统领一切，才能在肌肉潜在力量尚未统合蕴生内劲之前，就已经对尚未蕴生内劲形成意志干涉。”

“用一句时髦的说法，就是它必须要运用者的思想境界达到先天之境，先造化之前便已经存在，造化生时便已经既成的境界。从科学角度之上，这种境界亦可成为量子领域。”小楚回过头望向张程武，说道：“如果你实在无法理解，你可以这样来推算其中难度。以你的资质，你必须作为一名转世灵童进入布达拉宫，从懂事开始就进行最艰苦的冥想训练，每三个月进行一次灌顶，每六个月进行一次洗礼，每年进行一次参拜百里的朝圣之旅，大概苦修十个甲子，你或许能够体悟一些先天之境的奥秘。”

“有这么夸张吗？”张程武撇撇嘴，说道：“说的你好像很懂先天之境一样。”

张程武话音落下，却发觉小楚与老者全都看傻瓜一样看着他，老者忍不住摇摇头，说道：“程武啊！小楚的意思并不是在形容先天之境，他是在描述你与目标之间的心智差距。目标只要两个月便可以达到境界，对你来说可能需要六百年的苦修，才能勉强触及。”

张程武不由脸色一变，他连忙问道：“真的假的？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按照当前信息分析，31号目标可能是最早修行《混元功》的人，而且修行境界也是最高的人。”老者说道：“但是这两个月来，已经近三十多个低级教徒，已经迫不及待的浮出水面，偏偏他深藏不露。明明身怀着对普通人来说宛如仙佛般的力量，却从未用过一次，若不是大白鲨将他暴露出来，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可见他的心性与忍耐力，这个31号，绝非普通人。”

“哼哼哼，知道明明我对这些符教徒的秘密感兴趣到极点，却为什么不参与审讯吗？”小楚轻哼道：“因为我怕做恶梦。”

“那现在是谁在审讯目标？”张程武郑重的问道：“是不是先停下来，将目标彻底控制起来再说。”

“夏虫不可语冰。”小楚叹口气，摇摇头说道：“我怎么从来没觉得，你有今天这么蠢？你知道国家为什么抽出这么多专家，来研究这些符教徒吗？就是因为区区《混元功》？就因为区区内劲？我承认，内劲的力量的确不用小觑，对个人提升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是已经晚了一个时代，对于科技已经发展到我们这个地步，就是臂力百吨的超人又怎么样？真要打仗，这些超人能够做到其实有限，我们又不是什么威漫、d，个人战斗力对于集体明进步的帮助毫无意义。”

“我们真正目标，是符教徒手中所拥有的奇怪的特殊科技。”小楚说道：“大白鲨可以直接废铁掰出电磁炮，夜行者用锤子将报废摩托敲成飞天摩托，巫妖王更厉害，他用塑料组装一匹能够撞翻坦克的梦魇，那些符教徒人手一把手制的铝热剂光枪，这些完全不符合科技定理的黑科技，才是我们需要的。”

“所以，31号目标也好，符教徒也好，甚至大白鲨也好，他们都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敌人。”老者说道：“除了大白鲨，其他人大多都并没有触犯法律，我们与他们的关系是可以合作，而不是对立。你安排一些车辆，既然31目标愿意配合，那审完之后，就送他回去吧。”

“什么？送他回去，他可是一个巨大不安定因素，万一发起疯来，造成社会动荡怎么办？”张程武有些急了，说道：“我坚决反对。”

“反对无效，执行命令。”老者打开监视视屏，说道：“是不是不安定因素，你说道不算，我说的也不算，法律说的才算。在他们触犯法律之前，他们可以以任何身份与我们交流，但是唯独不过作为罪犯，莫须有的罪犯。”

“是。”张程武不甘不愿的回答道。

这时候，房间尽头的大屏幕亮起。

这个大屏幕挂在房间正中，屏幕之上的青年左顾右盼，即使被关进白色封闭牢房，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一只不算大的小奶猫趴在青年的肩头，懒洋洋的闭目休息，即使在青年移动带来的颠簸，也不影响的安睡。

“开始吧。”老者说道。

老者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到隐藏在城市角落的一处基地。

“姓名？”灯火明亮的审讯室内，女军官李安然坐在主审位置。

这是一位风姿卓越的大龄女青年，娇媚的脸庞又充满军旅的刚健，穿着绿色的军服，向女武神一样安然。她的旁边是一位更为年轻的女兵，青春的气息挥洒着宛如阳光的灿烂，甜美的微笑就像邻居家的少女，走入人的心田。

“苏择。”苏择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性别？”李安然脸色紧绷着接着问道。

这位心牺牲的女军官，并没有一丝面对“怪物”应有的紧张，对她来说最糟糕的结果不过唯死而已。

她本就是高官的子女，爷爷、父母都是国度的极为有作为的高官，前程也极为远大。作为这样的高官家庭的儿女，如果她不是心中早已经觉悟，心怀着牺牲的品质，又怎么可能会加入宛如熔火般军队，让自己锻造成钢，让生而妩媚的她，已经过了三十多岁都没能嫁出去。

比起过去她时常需要面对的恐怖分子，符教徒尽管拥有着神鬼般的手段，颠覆了自己以往的世界观、人生观，但是终究不是妖鬼，也不比任何人邪恶。她明白上边安排女军官出现在这间审讯室的意义，一个漂亮的女人总是对血气方刚年轻的青年有着别样的诱惑，也许他会手下留下，也许他会不自觉吐出更多信息。

李安然并不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意义，她有着比所有人更高尚的觉悟，不曾心怀私欲，但也不会心怀任何侥幸的心理，她从不看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