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溺没来,路鹿又不太喜欢黎鸣身边的新女朋友,索性无聊地缠着项浩宇玩嘴对嘴衔扑克牌。
江辙咬着根没点的烟在边上打台球,他一身黑色冲锋衣,拉链敞开,里面那件T恤正面印着个张牙舞爪的猛兽。
男人长腿窄腰,俯身时胯线都比台球桌高上不少。又有张棱角冷厉的脸,站在那就很吸睛。
对面那卡座有几个女生朝他这边望了挺久,都是群年轻的女大学生,穿着清凉的超短裙和黑丝袜。
说笑间,有个高个子女生拿着打火机朝他走了过来,径直要给他点火。
江辙台球棒往桌上一扔,后退两步,顺势举起左手。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无名指上的婚戒,淡声拒绝道:“有人了。”
女生有些尴尬,舔舔唇说了句抱歉就埋着脑袋回位置上去了。
项浩宇他们在边上给他吹口哨:“呜呼!领了证的江爷就是狂,生怕没把结婚的事昭告天下。”
江辙一哂,坐过来靠在沙发背上:“有件事跟你们说了吗?”
一群人洗耳恭听:“什么事儿?”
江辙慢条斯理睥睨这群人好奇的表情,任他们着急地催他赶紧说。他悠然自得地把腿搁在茶几上,拿了瓶啤酒慢慢喝。
路鹿看不下去他这墨迹得瑟样:“不就是你年底要和小美人去冰岛度蜜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早就问过溺溺了!”
秘密被一口气说出来,没了惊喜感。
江辙“啧”了一声,掀起眼皮看向她身后男人:“能不能管好你的妞。”
“……”路鹿鼓着腮像只河豚。
项浩宇笑着摸摸她后颈,又问:“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
江辙耸耸肩:“不办了。”
“不办?老子和贺以昼那狗子连伴郎服都挑好了!”黎鸣看上去比当事人还激动。
“朝我喊有什么用?”江辙说得理所当然,看了一眼路鹿,“我家那个对穿婚纱没什么兴趣。”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丫头的原因在内。
路鹿和项浩宇近几年别说办婚礼,在外头牵个手都得防着被家里人看见。让她参加好姐妹婚礼,万一大喜日子都弄得不开心了。
江辙抿了口酒,他这么不受世俗拘束的人,倒对婚礼也没什么所谓。
现在办场婚礼光场地、设施、请帖……也是项大工程,于是这笔婚礼的钱被陈溺捐给了海洋环境保护协会。
他欠兮兮地补上一句:“放心,爷的喜糖还是会寄的。”
几个人被这已婚男人挑衅了般,一个个轮着灌他酒,美其名曰就在今晚庆祝他新婚快乐。
从大下午疯到半夜,最后还是项浩宇载他回家。
江辙鲜少有来者不拒、喝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像他这种情况,要么是发泄,要么是放纵。
男人一身沉闷的酒气,靠在副驾驶那。
“这次是真喝多了啊兄弟,结了婚还喝成这样。”项浩宇边系好安全带边倒车,“你也不怕陈妹让你睡房。”
江辙笑得漫不经心:“不会,她可舍不得。”
“……”项浩宇开始怀疑后座睡得安安稳稳的路鹿是不是真爱他,为什么对他这么舍得?
江辙侧首,看着一晃而过的夜市高楼,喃喃:“浩子,我觉得人生到这样真的够好了。”
项浩宇心里有点百味杂陈地瞥他一眼,其实像江辙这样的出身,生来少爷富贵命,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但莫名地,就是听出一句“苦尽甘来”的感觉。他空出手拍拍男人宽瘦的肩。
…
…
江辙这人自负也自卑。
他一直觉得谁会愿意全心全意地爱上他这种人?挑剔颓冷、三分钟热度、是个缺爱别扭的无底洞。
在海外飘来飘去的那几年里,他活得更是得过且过。
但愿死在台风海啸里,死在重度感冒里,死在密集珊瑚树里,像一条随波逐流的秋刀鱼。
有句话说:“相爱要小心,距离过近请选择光明的人。”
决定读博的前一年,他被教授用这话给说动了,醉生梦死的岁月里突然就有了期盼。
他也曾经有过很好的夜晚,吻过心爱女孩的眼泪时。
是生是死,这辈子就认定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