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试周结束,各专业的人都开始放寒假,宿舍楼下的行李箱滑轮在柏油路上发出聒噪的摩擦声。

江辙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有些乱,遮住漆黑的眼:“走了?”

“是啊,说是买的票很早,宿舍门一开,她就收拾东西回家了。”路鹿拖着行李箱边给项浩宇发消息,边打了个哈欠,“江辙哥,你是不是又惹小美人生气了?感觉她没睡好,眼睛有点肿。”

江辙有点怔。

他早上回公寓的时候就没见到陈溺的人,衣服也带走了,房间里找不到她生活过的痕迹。

……

在爷爷家过完春节,江辙跑南港市在陈溺家小区楼下守了几天。

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就是没有她。

他这个寒假打电话从来没有被接通过,消息也没人回。

江辙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追着个女孩要回复。

买机票准备回安清的那天,他在机场外边的电话亭里给陈溺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会被接通也在他意料之外。

“陈溺?”他听着那边的沉默先开口。

一个多月的假期没有半点交流,留给彼此的只有陌生,还是陌生。

最初的那些拈酸情绪在这一刻已经消磨得只剩一点点。女孩冷静下来,只会把问题放在最根本的本质上。

陈溺语气凉淡:“你找我?”

江辙张口,略显别扭地问:“为什么把东西都拿走了?”

他指的是公寓里的衣物,陈溺避开那个标准答案,说:“那是我的东西。”

他沉默了几秒,尝试沟通:“那天晚上你见到的人叫丘语妍,是我母亲朋友的女儿……”

“项学长跟我说过了。”她打断他,“我没有误会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但我想问问你:你们这种父母都乐见其成的关系,你还和她走这么近,你是怎么想的?”

“对不起,她———”

“我看过你微信的聊天记录,那天晚上你这么晚还特地赶过去……”陈溺咬住下唇瓣,嗓音微不可闻地有些抖。她有点难以相信自己会问出这么难堪的问题。

“我一直在想你跟我做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秒钟是在想这位困在酒吧的‘朋友’?”

无力感席卷了江辙全身,语言在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变得苍白。

他耐心快告罄,嗓音暗哑:“没有。”

“你答应过我不去,但你还是去了。你觉得你在我这还有可信度吗?”

江辙抓了把头发,有些烦躁:“那晚酒吧老板打电话给我,说她喝醉了在砸乐器。”

她在那头冷笑:“所以你着急了。”

“我和她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只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

“我说过了!我从始至终都相信你和她没关系。”陈溺捏紧了手机外壳,语气尽量放到平静,连名带姓喊他,“可是江辙,我想起那晚就觉得你很恶心。”

她把电话挂了,也顺便关了机,好像再多听他说一句都觉得难受。

房间里在这一瞬间静得吓人,窗帘拉得密不透光。

暖黄色橘光下,桌一角上放着一张少年的照片,而那张照片旁边还有一块高中校牌。

上面写着:安清四中高一(0)班江辙

陈溺提醒过他,他们很早就见过。

………

初三在思鹤镇中学读那年,陈溺还没从家中变故里转变好心态。

学校不大,环境条件也很差,大冬天都没有热水。

门卫是个老头,从来不管校外社会人员进校参观的事。

校门口对面是条很破的街道,两边的巷子很黑。陈溺从那经过回家,经常能听见有人求饶、哭泣的声音。

陈溺知道是那群不务正业的地痞混混,连同校园里经常化着浓妆的那几位自以为傍山了“靠山”的女生。

临近初中毕业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被拉进巷子里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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