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宝还没有反应过来,红衣少年已解了他的汗巾下来,庞德宝满脸通红,忙用手提裤子。
红衣少年把从庞德宝腰间抽下的白绫汗巾“丝”地一下从中撕开,对沈穆清道:“坐下!”
“干什么?”沈穆清不解,下意思地反问,却把那红衣少年给惹毛了。他狠狠地瞪着沈穆清:“我等你到庙里,怕是等到天都黑了……你给我坐下,把这绑到脚上,垫着走路,好快点到庙里。”
“啊!”沈穆清张口结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红衣少年眼中露出“你是白痴”的目光,“啪”地一下就把撕开的和汗巾丢在了她的脚下,不耐地道:“快点,你难道还要我帮你绑不成!”
沈穆清如梦初醒,就象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莲子汤似的。她忙笑着道了谢,然后坐在路边的青石板上按照红衣少年的吩咐把绑在了脚板上,做了一双独一无二的鞋。
走路虽然还是不方便,但至少不象刚才,如在钢钉间跳舞。
红衣少年挺如松柏地走在最前面,沈穆清步履蹒跚地紧随其后,庞德宝一手提着毡包,一手提着裤子跟在后面,三个人就这样进了仪门大开的药王庙。
庙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正殿的左右偏殿却影影绰绰,好似有许多人一般。
这种情景太诡异。
红衣少年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他指着仪门旁的一株合抱粗的参天大树,道:“你们两给我躲到树后去,等着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沈穆清是见识过他手段的,觉得这安排最合理,庞德宝却很是担心:“少爷,还是我去吧……”
“你去?”红衣少年笑道,“你能把你的裤子提着不吊就行了,这种事,还是要看我的!”说着,神色间又露出几份得意来。
庞德宝脸色更红了,垂着头在一旁叽叽歪歪的,也不知道嘟呶些什么,带着沈穆清,在树下的石矶上坐下。
红衣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庭信步般地朝着正殿去。
可能是太紧张的原因,沈穆清的目光始终锁着那少年的身影,渐渐的,她发现了一些不一样。
那少年落脚步极轻盈,动作干净,如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沈穆清突然意识到:这个不到弱冠之年的红衣少年是个武技高手!
红衣少年直到了大殿前,左顾右盼地道:“家母要我走九十九座庙,烧九千九百九十九炷香,撒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铜子……怎么不见半个和尚,我这香火钱怎么办?”他的声调很轻,却让人听得十分清晰。
不知道是红衣少年话里的内容让人感兴趣,还是听到动静,立刻有两个和尚连袂走了出来。看见那红衣少年,两人都露出了一个很牵强的笑容。其中一个道:“小施主,要丢香油钱啊?在这里就行了。”然后指了指正殿香案上放着的功德箱。
红衣少年露出一副孩子般懵懂的好奇的表情四处张望,困惑地道:“就在这里?”
两个和尚连连点头。
红衣少年听了,一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两个银锞子,一边道:“可来的时候我母亲交待过了,还要拜什么黄帝和炎帝的……”
两个和尚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手中的银锞子,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药王庙,药王庙,当然是拜药王了……”
红衣少年却忙把银子重新揣回了荷包,喃喃地道:“你们一定是在骗我……这前面一个人也没有……大家定是到后殿去了……我也要去看看……”
两个和尚一听,都大惊失色,忙道:“我们今天在后殿有场功德要做,施主,您还是在前殿丢油香钱吧!”
红衣少年大怒:“你是怕我给不起钱吗?”
两个和尚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是怕粗人冲撞了您。”
沈穆清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少年和两个和尚胡扯,她身边的庞德宝却“咦”了一声,道:“这两个和尚要干什么?”沈穆清还以为庞德宝是在说殿里的和尚,眼睛不离那少年的身影,嘴里却道:“干什么,想钱呗?你别以为他们是和尚,就真的六根清静了……我们家,每年都要给这药王庙捐助五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就这样,这些和尚还时不时地登门化缘。要不是我们家人口简单,内宅又门户森严,这些和尚还要走得勤些。”
“我是说那几个和尚!”庞德宝认真地听沈穆清把和话完,才指了指旁边。
沈穆清扭头一看,竟然是药王庙的主持带着两三个知客和尚。
他们的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地从一旁的侧门直奔仪门而去,然后主持带着一个知客和尚出了门,另两人则把大门关了起来。
“吱吱呀呀”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正殿和两个和尚说话的红衣少年,他惊讶地望过来,两个关门的和尚也发现了红衣少年,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匆匆朝着正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