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对,她回来过一次。
乐亭收回走神。
“她不再是薛青,是宝璋帝姬,不再是我们的同学,是我们的君王。”
“我们跟她很熟悉,但又变得陌生,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是啊,正是如此,他才不想回京,柳春阳些许怅然,其他人亦是如此,这些日子他们既激动又不安,似乎欢喜又莫名的惶恐,觉得整个人生变得不真实。
天子,曾与他们同窗,同乐,同饮花酒逛青楼......
“其实很简单,我们结社读的时候,已经说明白了。”乐亭说道。
少年们看向他。
“天子重英豪,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乐亭说道,“我们读是为了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天子是谁我们都不改志向,是明君则辅佐,有昏庸则谏言,所以,又有什么不知所措的?”
少年们哈哈笑起来。
“乐亭真不愧是能辨春秋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
“怪不得都说乐亭是我们六道泉山社学的定海神针。”
“咿,听说最近又有两个儒师要来讲学。”
“这里是帝姬殿下读的地方,也算是潜邸吧,谁人不想在此传道授业,天下多少人虎视眈眈。”
“不过他们来也可以,只是休想驱逐我们关学。”
“有乐亭在无忧也,乐亭最近诗经也读通了吧?也差不多三四年了。”
说笑嬉闹在林间响起,伴着一旁叮咚跳跃的山泉,一扫这些时日的惶惶拘束。
柳春阳也跟着大笑。
他也许久没有这样开怀了,是啊,不要想太多。
虽然自己没什么大用,在朝堂上帮不上大忙,跑腿打杂总是可以的。
......
......
长安府外十里,送行的人们停下脚步,看着柳春阳的马车在数十人的护送下远去。
柳三老爷被众人拥簇着,并没有离别的感伤,很是激动。
“父亲让这么多人马护送春阳进京呢,真是太破费了。”他说道。
“这可不算破费。”旁边有人带着几分酸意道,“你家春阳比你的月钱还多呢。”
具体多少当然除了管家老爷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春阳少爷用钱跟柳老太爷一个待遇。
柳三老爷道:“那是因为春阳在朝为官,要应酬的多,当官不容易啊。”又矜持的捻须,“父亲说了,春阳是做官的大才,朝中不可或缺,这才催着他回京呢。”
柳家大宅里,柳老太爷与几个当家主事的晚辈安坐,他当然不会亲自去送柳春阳。
“祖父,我哥真是当官的大才啊?”柳五儿捧茶在一旁插话道,“能做多大的官啊?要多久啊?赶不赶得上我选婿啊?”
有个当大官的哥哥,夫婿的门庭可以更高一些。
柳老太爷嗬了声没有理会她,只对那几人道:“钱要准备的足足的。”
“太爷放心,准备足足的,要多少有多少。”
“服侍的人也都精挑细选了,儒师是在宫廷里教学过的,伺候的妈妈是宫里放出来的女官。”
所以还是靠着钱来打通官路,但又觉得怪怪的,柳五儿竖着耳朵。
柳老太爷神情郑重点头:“春阳什么本事都没有......”
咿?柳五儿瞪圆眼,为官的大才呢?
“.....但也正是这什么都没有,才是他最大的本事。”柳老太爷说道,看向诸人,“皇夫之位,我们柳家一定要争。”
哗!柳五儿伸手掩住嘴,将惊呼堵回去,原来是为这个啊!在座的人们再说什么她耳朵嗡嗡的听不到了,心跳砰砰眼神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