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廉颇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恐怕很难。”
见斗廉回答地这般果断,王戬颇有些头疼,倘若单单只是伍忌麾下那两万商水军的话,他倒是还能凭借以黥面军为首的杂军,不计伤亡将其拖死,但目前的情况是,由于魏将伍忌乃是楚人出身,西郢君熊焘的部下皆转投了后者,这就意味着伍忌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他王戬的人海攻势。
『难打了。』
王戬惆怅地想道。
后续的战事,果然被王戬料中,虽他麾下兵将竭尽全力进攻魏军,然而伍忌麾下的魏军亦不好惹,你做初一、他做十五,只要王戬采取主动进攻,那么次日,伍忌必然会率领魏军反攻秦军,在气势方面咄咄逼人,丝毫不落下风。
除了气势以外,魏军的战斗力亦不可小觑,王戬从来没有想过,伍忌单凭两万商水军、三万余西郢楚兵,就能跟他打得平分秋色。
要知道在巴国时,王戬麾下的秦军亦跟西郢君熊焘麾下的军队较量过,当时王戬可不觉得这支楚兵有什么难缠的。
果然还是主将的差距所致。
直到临近冬季,王戬还是无法攻入西郢郡,只好暂时收兵返回巴国,而伍忌,亦收兵返回西郢,双方暂时休战。
魏昭武九年十一初月,西路魏军主帅沈彧的战报送到了雒阳。
这并不是向魏王赵润禀报「平舆君熊琥战死」这则消息的战报,其实在那之后,魏将沈彧亦陆陆续续派人向雒阳送递了十几则战报,以此向雒阳汇报他这一路魏军进攻楚国的进程。
在沈彧的西路魏军这边,由于平舆君熊琥战死、西郢君熊焘投降,整个楚西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魏军的人物,像什么泌阳君熊启这种楚西邑君,他们在强盛的魏军面前,皆望风而降,以至于西路魏军轻轻松松地就攻陷了楚西大江以北的所有城池。
谁能料想,以往在战事不利时逃得比谁都快的平舆君熊琥,竟然是楚西这边抵抗魏军最坚决的人,其余的,就算不是望风而降,也只是在稍稍抵抗一番后就立刻投降,没有几人像平舆君熊琥这般誓死抵抗。
在攻占了平舆、汝南等地后,魏将沈彧在这段江域渡江,准备顺势攻打长沙。
由于时间关系,沈彧麾下的魏军暂时在「云梦泽(洞庭湖)」一带驻军,准备待渡过冬季后,等来年开春再向南挥军,占领整片长沙。
数日后,似司马尚、桓虎、乐弈等将领的战报,亦纷纷送抵雒阳,送到了魏王赵润手中。
在阅览罢这些战报后,魏王赵润对魏楚战争前线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平心而论,楚国失去了大江以北的所有城池,这丝毫不出乎赵润的意料,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楚国还有能力挡住他魏国的三路大军。
唯一的意外,仅仅只是楚王熊拓迁都彭蠡这件事。
这件事,最早被记载于宋郡守司马尚的战报中,楚国的王都寿郢,就是司马尚与桓虎联手打下来的,东路魏军那边的乐弈与田耽,没能捞到这份军功。
在攻伐寿郢的期间,司马尚最早注意到楚国将大量财物、物资运往南边,怀疑楚人或有可能放弃寿郢这座都城,但他当时并不清楚楚人准备迁都何处。
于是司马尚便派了一支骑兵,盯着那些运输物资的楚国战船,在跟了很长一段路程后,这才确认楚国迁都彭蠡这件事。
『彭蠡……』
在雒阳王宫的甘露殿内,魏王赵润仔细阅览着司马尚的战报。
在这份战报中,心思缜密的司马尚已大致描绘了彭蠡一带的地貌,让赵润大致能够了解,得知彭蠡一带的地貌大致呈「凹」形,西、南、东三面环山,唯独北面乃是「大泽(鄱阳湖)」可通大江,初次以外在湖泽的西边,有一条山间谷道可通外界,除此以外,几乎是与世隔绝。
『熊拓……他竟能忍下这口气,迁都彭蠡?』
魏王赵润心中大为以外。
毕竟按照他对熊拓的了解,后者的性格极为刚烈好强,他原以为熊拓会死守寿郢,且不惜为此战死于都城。
以己度人,赵润自己亦是这般,他当年在大梁战役时,就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若大梁不能保全,便与三十余万魏国男儿共存亡,宁可战死在保卫国家的战争中,也不会灰溜溜地逃到三川,苟延残息等待攻伐韩国的精锐回援。
当然,赵润绝没有看不起熊拓的意思,毕竟熊拓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相反地,赵润觉得熊拓恐怕是挣扎了许久,才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毕竟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若是怕痛的话,只需一杯毒酒就能了结性命,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自尽也有一部分自我逃避的意思。
不过,熊拓就没有逃避的意思,他在楚国局势这般恶劣的情况下,依然忍辱负重,忍受屈辱迁都彭蠡,就为了一丝丝日后能卷土重来的机会,这让赵润颇为佩服熊拓的器量。
但是,赵润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为了国家,纵使赵润与熊拓私交亲密,他亦要趁胜追击,将楚国彻底逼上绝路。
魏昭武十年开春,在魏王赵润的命令下,魏国三路兵马渡过大江,突击彭蠡,意图摧毁楚国最后的一丝存活希望。
并非赵润无情,而是为了魏国,他必须这么做。